山海荒纪 第111章 通过碑灵试炼

星尘号驶入万古劫道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外界的法则乱流与能量风暴的喧嚣骤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与沉重。并非绝对的安静，而是仿佛有无数细碎的、来自遥远过去的低语和叹息，混杂在虚空微粒的流动中，萦绕在舰体周围，侵入心神。

眼前的景象瑰丽而残破。无数破碎的星辰悬浮在虚空之中，大的如同山脉，小的仅如尘埃，它们散发着各色黯淡的光晕，有的呈现暗红色，如同冷却的熔岩；有的则是死寂的灰白，布满撞击坑；还有一些闪烁着诡异的幽蓝或深紫，显然蕴含着未知的能量或放射性物质。这些星辰碎片并非静止，而是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极其缓慢地移动、旋转，共同构成了这条蜿蜒向深处、望不到尽头的古老航道。

航道的“路径”本身，则由更密集的陨石带和某种凝固的、如同琉璃般的能量脉络勾勒出来，仿佛一条流淌在星骸之间的悲伤长河。

“重力场异常，空间结构呈现多层级折叠状态，常规物理法则在此地效力减弱。”洛克冷静地汇报着探测数据，“检测到高强度时空涟漪残留，以及多种未知能量辐射。建议维持护盾全开，低速航行。”

雷宇站在主控室内，混沌领域自然收缩，仅维持在身周丈许范围，仔细感知着外界。星核核心的“基础法则解析”功能全力运转，将感知到的复杂信息不断梳理、反馈。

“这里的法则……好古老，好沉重。”雷宇喃喃道。他感受到的并非混乱，而是一种深沉的、积郁了万古岁月的“劫气”。这种劫气中，蕴含着文明覆灭的不甘、强者陨落的悲怆、时代终结的无奈，它们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与这片星域的法则深度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环境。在这里修炼，若能承受住劫气对心神的侵蚀，或许能从中感悟到一些涉及命运、终结、轮回的高深法则碎片，但危险性也极大。

彩灵亦是秀眉微蹙，她的灵魂感知更加敏锐，那些无形的低语和叹息对她影响更大。她不得不凝聚魂力，在识海外构筑一层防护，过滤掉那些过于杂乱的精神残留。

星尘号依照洛克的指引，小心翼翼地沿着那条由凝固能量脉络指引的航道，缓缓向深处航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舰体引擎低沉的嗡鸣以及外部偶尔传来的、陨石碎片擦过护盾的细微滋滋声。

航行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处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块相对完整的、约有小型岛屿大小的陆地碎片，悬浮在航道中央。与其说是星辰碎片，不如说更像是一座被连根拔起的山峰。山峰之巅，矗立着一座破损严重的宫殿遗迹，风格古朴雄浑，以某种黑色的巨石垒砌而成，虽已残破，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的宏伟。最引人注目的是，宫殿前方，立着一块高达百丈的石碑，石碑材质与入口处的青铜残碑类似，但颜色更深，近乎墨黑，上面刻满了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白光。

当星尘号靠近这块陆地碎片时，墨黑石碑上的白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嗡——！

一道无形的波动以石碑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掠过了星尘号。舰体猛地一震，高级能量护盾剧烈闪烁，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警告！遭受高强度法则层面冲击！护盾能量急剧消耗！”洛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雷宇脸色一变，这冲击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法则和能量结构，高级能量护盾虽然能抵挡混元境攻击，但面对这种源自古老纪元的法则冲击，竟也有些勉强。

“不能硬抗！洛克，尝试规避！”雷宇喝道。

然而，星尘号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周围的空间变得粘稠无比，航行速度骤降。而那墨黑石碑的光芒越来越盛，表面的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流动、组合。

紧接着，一个宏大、苍老、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直接在雷宇和彩灵的脑海深处响起，所用的语言古老而晦涩，但通过星核核心的实时翻译，他们理解了其含义：

“后来者……踏劫道，承因果……欲前行，需受试炼……验汝之道心，观汝之器量……败，则魂灵永锢，化为劫灰……成，可得馈赠，暂借前路……”

“试炼？”彩灵神情一紧。

雷宇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块墨黑石碑，沉声道：“看来这就是万古劫道的特点之一，这些遗迹和石碑，并非死物，而是某种……规则的显化，或者说，是古老意志的残留。它们会主动对闯入者进行考验。”

他心念急转，对彩灵道：“这试炼似乎是针对个人的，而且提到了道心与器量。你和洛克留在舰上，我出去会会它！”

“小心！”彩灵知道这种层面的试炼，自己贸然参与可能反而会坏事，只能担忧地叮嘱。

雷宇点头，身形一闪，已出现在星尘号外，悬浮于那块陆地碎片的前方，与那墨黑石碑遥遥相对。

当他踏足这片虚空时，那股无形的空间束缚感更强了，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周身。同时，墨黑石碑上流动的符文骤然脱离碑体，在空中交织、演化！

刹那间，雷宇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他发现自己不再处于破碎的星域之中，而是置身于一片浩瀚无垠的古老战场！

天空是暗红色的，布满了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琉璃。大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厮杀的并非人类，而是各种形态奇异的种族，有的背生双翼，有的身覆鳞甲，有的高大如山峰，有的灵巧如鬼魅。他们使用的力量也千奇百怪，有驾驭元素的，有操控精神的，有凭借肉身撕裂虚空的，更有驱动着庞大无比的金属巨神兵的存在！

战争的规模远超雷宇的想象，举手投足间星辰崩碎，法则哀鸣。他看到了辉煌的神国在烈焰中坍塌，看到了强大的生灵在悲鸣中陨落，看到了文明的精华在战火中化为乌有。

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绝望、愤怒、不甘与毁灭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朝着雷宇的神魂冲击而来！这是无数陨落于此战场的生灵，其残念汇聚而成的“劫念洪流”！

“幻境？不，是真实的意念冲击！”雷宇瞬间明悟。这试炼的第一关，考验的便是道心！能否在这恐怖的劫念洪流中保持本心不迷失！

“混沌镇魂！”

雷宇低喝一声，识海中混沌金丹光芒大放，灰紫色的混沌气流席卷而出，将他的神魂核心牢牢护住。同时，他运转《混沌天衍诀》，自身意志如同磐石，任由那万古劫念冲击，我自岿然不动。

那些惨烈的景象，那些绝望的嘶吼，那些不甘的诅咒，不断试图侵蚀他的心智，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负面情绪。但雷宇的道心历经两世打磨，又在灵武世界屡经生死，早已坚如玄铁。他冷静地观察着这片战场，感悟着其中蕴含的毁灭与终结的意境，将其作为磨砺自身道心的磨刀石。

不知过了多久，那冲击的劫念洪流渐渐减弱，眼前的古老战场景象也开始模糊、消散。

雷宇心神一松，知道第一关已过。

然而，就在景象即将完全消失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消散的战场景象中，一尊高达万丈、身披破碎金甲、头颅只剩半边、手持断裂巨剑的巨人残骸，其空洞的眼眶中，猛地燃起两团幽蓝色的魂火！它仿佛跨越了万古时光，锁定了雷宇这个“旁观者”，那断裂的巨剑带着湮灭一切的气势，朝着雷宇遥遥一斩！

这一斩，并非物理攻击，而是一种凝聚到极致、蕴含着“终结”真意的法则攻击！其威力，赫然达到了洞虚境的层次！

“不好！”雷宇心头警兆狂鸣！这试炼竟然还有后续变化，而且直接发动了堪比洞虚境的攻击！这绝非普通玄仙境能够抵挡！

仓促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施展复杂的神通，心念电转，体内力量轰然爆发！

“四象混沌，雷土相生，镇！”

他双拳齐出，左拳缠绕着混沌雷霆，右拳凝聚着源初息壤的厚重土系本源，四象之力在混沌意境的统合下，化作一道灰黄交织、雷光闪烁的厚重壁垒，挡在身前！

同时，他一直隐藏的、源自雷神血脉的强悍肉身之力也完全激活，皮肤下泛起淡淡的紫色雷纹！

轰——！！！

那无形的“终结”斩击，狠狠劈在了混沌壁垒之上！

雷宇浑身剧震，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性力量透体而入，疯狂侵蚀着他的生机、灵力乃至神魂！他构筑的混沌壁垒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

噗！

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周身气息瞬间萎靡了不少。若非他的混沌大道层次极高，且肉身经过多次淬炼远超同阶，再加上源初息壤晶带来的强大生机，这一击恐怕就能让他重创垂死！

“雷宇！”彩灵在星尘号内看到这一幕，花容失色，惊呼出声。

就在那“终结”斩击残余的力量要继续侵蚀雷宇时，他识海中的星核核心猛地爆发出强烈的蓝光！

【检测到高优先级威胁！法则层面攻击！启动应急协议！】

【调用“肃正协议”逻辑污染数据片段……进行法则对冲……】

【调用“星灵族”文明壁垒数据……构建信息防护……】

星核核心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它似乎判断出常规手段难以完全抵御这种攻击，竟然动用了之前吸收的、来自敌对文明的技术和数据！

一股冰冷、绝对理性、带着“清除”意味的数据流，与一股充满科技感、强调“秩序”与“防御”的信息屏障，同时从雷宇眉心涌出，与那“终结”法则的残余力量碰撞在一起。

滋滋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仿佛规则层面互相抵消、湮灭的奇异声响。那恐怖的“终结”之力，在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高等的力量干扰下，竟然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瓦解！

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雷宇稳住身形，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后怕与震惊。一方面震惊于这试炼的凶险，竟然暗藏如此杀招；另一方面更震惊于星核核心的表现！它竟然能利用吸收的敌人数据来化解危机？虽然知道它解锁了新功能，却没想到如此灵活和强大！这“肃正协议”的逻辑污染和“星灵族”的文明壁垒，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起到了奇效！

就在这时，那宏大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劫念不侵……终结不灭……兼收并蓄，以异道克劫……合格。”

随着话音落下，那块墨黑石碑的光芒逐渐收敛，恢复了之前那种呼吸般的明灭状态。同时，石碑基座处，一道柔和的白光射出，包裹住三样物品，缓缓飞到了雷宇面前。

那是一枚通体浑圆、呈暗金色、表面有天然劫纹的丹药，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和一股历经劫难而不磨的意境；一块巴掌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碎片，散发着精纯的星辰本源气息；以及一枚由不知名骨头打磨而成、刻满了细密古老符文的符箓，隐隐有空间波动传出。

“渡厄金丹，服之可稳固心境，抵御外魔，提升渡劫成功率。星辰核心碎片，蕴含精纯星辰本源，可助修炼星辰类功法或淬炼法宝。古遁空符，一次性消耗品，可于绝大多数封锁环境下，随机传送至万里之外。”

苍老的声音简单介绍了三样物品的功效，正是通过试炼的“馈赠”。

雷宇将三样物品收起，心中微喜。这三样东西都极为实用，尤其是渡厄金丹和古遁空符，关键时刻能保命。那星辰核心碎片对他修炼《混沌天衍诀》亦有大用。

“多谢前辈。”雷宇对着墨黑石碑拱了拱手。虽然经历凶险，但收获也不小，而且他感觉到，自己对于“终结”、“劫难”的意境，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混沌金丹内的微缩宇宙中，似乎也多了一丝沉凝与厚重的韵味。

石碑不再回应，仿佛重新陷入了沉睡。

星尘号缓缓靠近，彩灵迫不及待地飞了出来，关切地检查雷宇的伤势。

“我没事，只是些轻伤，调息片刻即可。”雷宇安慰道，随即将刚才试炼的凶险和星核核心的意外表现告知了她。

彩灵听完，又是后怕又是惊奇：“没想到这试炼如此可怕，更没想到星核核心还能这样用！看来它吸收那些数据，也不全是坏事。”

雷宇点了点头，目光深邃地看向万古劫道的深处：“这条路，果然危机与机遇并存。这才仅仅是开始，后面不知还有多少类似的考验。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他服下一颗疗伤丹药，就在星尘号内盘膝调息。一个时辰后，伤势基本稳定。

星尘号再次启航，绕过那块悬浮的陆地碎片，继续沿着能量脉络向劫道深处前行。

经历了这次碑灵试炼，雷宇和彩灵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果然，在接下来的航程中，他们又遇到了几处类似的遗迹和石碑，有的考验对元素法则的掌控，有的考验神魂的坚韧，有的甚至模拟出心魔劫境。每一次都凶险异常，但凭借雷宇强大的实力、层出不穷的手段以及星核核心的辅助，他们都有惊无险地渡过，并获得了相应的馈赠，包括一些罕见的炼器材料、失传的功法残篇以及精纯的能量结晶。

雷宇的修为在一次次试炼和感悟中稳步提升，对混沌大道的理解越发深刻，混沌金丹愈发凝实，内部的微缩宇宙衍化也更加完善，甚至开始孕育出一丝微弱的、独属于他自己的“界力”雏形。彩灵也在对抗各种意念冲击和幻境中，灵魂力量变得更加精纯凝练，九幽幻界的威力与日俱增。

同时，通过对这些遗迹和石碑的观察，以及星核核心对沿途收集到的信息碎片进行分析，雷宇对“万古劫道”有了更深的了解。这确实是一条贯穿了多个纪元文明兴衰的路径，这些遗迹和石碑，就像是各个纪元留下的“路标”或“考核点”，记录着它们的辉煌与覆灭。行走于此，仿佛在阅读一部浩瀚而悲壮的宇宙史诗。

这一日，在穿过一片由无数水晶般剔透的文明残骸构成的区域后，星尘号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墙”。

一道由无数破碎的世界壁垒、扭曲的空间断层、以及凝固的时空风暴混合而成的、无边无际、隔绝前路的——“万古壁垒”！

壁垒之上，色彩斑斓却又死寂沉沉，无数世界的碎片如同疤痕般镶嵌其中，缓缓流动，散发出令人绝望的阻塞感。

航标到此，似乎戛然而止。

洛克进行了多次扫描，声音凝重：“前方时空结构极度复杂且不稳定，常规航行无法通过。能量脉络在此中断，疑似……此路不通，或者，需要特殊的‘钥匙’或方法才能继续。”

雷宇和彩灵看着主屏幕上那令人窒息的“万古壁垒”，眉头紧锁。

难道这万古劫道，是一条死路？

就在他们凝神探查之际，雷宇识海中的星核核心，以及他存放在储物法宝中的那几件从试炼中获得的、看似不起眼的“馈赠”中的某一件，同时发出了微弱的、与这片壁垒产生共鸣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