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将军墓,重见天光,众人心头却无半分轻松。棺山那庞大而阴森的轮廓已近在眼前,如同一头蛰伏的太古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山体呈不祥的灰黑色,植被稀疏,怪石嶙峋,远远望去,竟似一口倒扣的巨棺。山间常年笼罩着化不开的浓雾,那雾气并非白色,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铅灰色,隐约有凄厉的鬼哭之声随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前行不过数里,一条浑浊不堪、水流湍急的黑色大河拦住了去路。河面宽阔,水色如墨,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和腐朽气息,正是传说中的“黑水河”支流,也被当地人称为“冥河”,据说是隔绝阴阳的界限之一。河上仅有一座年久失修的破旧吊桥,桥板腐烂,铁索锈迹斑斑,在阴风中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过了此桥,便是棺山地界了。”墨渊望着对岸那铅灰色的雾霭,沙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此地气场混乱至极,凶煞冲天,远超之前任何一处。我等需做好万全准备。”
张清云取出罗盘,只见指针疯狂乱转,根本无法定位,面色沉重:“此地阴阳倒错,五行逆乱,寻常道术恐难施展。需以静制动,步步为营。”
百灵放出的几只探路蛊虫,刚飞过桥头,便如同撞上无形屏障,纷纷爆体而亡,连一丝反馈都未能传回。她脸色煞白:“桥对面……有很强的禁制……排斥一切生灵气息。”
气氛一时间凝重到了极点。前有凶山挡路,后有追兵可能未绝,父亲伤势虽暂稳却未愈,秦绛灵性初复尚需温养……似乎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正当众人踌躇之际,桥头不远处,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佝偻着背,穿着一身 洗得发白的 粗布麻衣,头上 戴着一顶 破旧的 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他面前 铺着一块 脏兮兮的 黑布,布上 摆放着 几块 颜色各异、形状古怪的 骨头,以及 一个 缺了口的 粗陶碗。他就那样 静静地 坐在那里,仿佛 与周围 枯寂的 环境 融为了一体。
一个在棺山脚下、冥河之畔 摆摊的 摸骨算命人?此情此景,诡异得让人脊背发凉!
张清云立刻警惕起来,手按雷符。墨渊眯起眼,打量对方,却感觉不到丝毫活人阳气,也非阴魂鬼物,气息晦涩难明。
陆昭衍心中也是一凛。经历了鬼市、镜魇、将军墓,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巧合”充满了戒备。然而,怀中槐木心却传来秦绛一丝微弱的意念波动:“……此人……气息……很奇怪……似曾相识……又……完全不同……小心……”
连秦绛都感觉异常,此人绝不简单。
那算命人似乎察觉到了众人的注视,缓缓抬起头。斗笠下露出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老树皮般的脸,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被陆昭衍小心翼翼护着的怀中的隆起(槐木心)上,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声音沙哑如同磨砂:
“几位客官,可是要过这冥河,上那棺山?”
张清云沉声道:“阁下何人?在此何为?”
算命人嘿嘿低笑两声,不答反问:“老夫在此,自然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看几位印堂发黑,煞气缠身,此行恐是十死无生之局。可要老夫摸骨一算,指条明路?价格公道,只需……回答老夫一个问题即可。”
只需回答一个问题?这代价听起来轻巧,反而更让人心生警惕。
陆昭衍踏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冷声道:“不劳阁下费心,我等自有主张。”
算命人也不恼,目光依旧停留在陆昭衍怀中,慢悠悠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你怀中那物,灵性初复,如风中残烛,棺山煞气冲天,她这般状态进去,只怕顷刻间便会灵光湮灭,万劫不复。你……忍心吗?”
这话如同尖刀,狠狠刺中了陆昭衍心中最深的忧虑!他确实一直在担心秦绛的状态能否承受棺山的冲击。
“……昭衍……别听他的……”秦绛的意念传来,带着焦急,“此人……意在扰你心神……”
陆昭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波澜,对算命人道:“这是我与她之事,不劳外人置喙。”
算命人摇摇头,叹道:“痴儿,痴儿。也罢,既然不信,老夫便免费送你们一卦。”他随手抓起布上的一块焦黑的指骨,在手中摩挲片刻,然后猛地将指骨掷向空中!
指骨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滴溜溜旋转,发出 嗡嗡的 低鸣!片刻后,指骨 “啪”的一声 裂成两半,掉落在黑布上,呈现出 一个 极其凶险的 卦象!
“坎上艮下,水山蹇卦!”算命人声音陡然变得尖锐,“险阻在前,寸步难行!更有血光罩顶,死气缠身!此去棺山,尔等之中,必有人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凶卦!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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