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水患的噩耗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连绵的暴雨,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米价一日三涨,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说江北已是浮尸千里,有说灾民组成的乱军即将兵临城下。朝廷虽然发布了安民告示,并下令开仓放粮、组织救灾,但在如此巨大的天灾面前,这些举措显得杯水车薪,人心惶惶的局面并未得到根本缓解。
秦王府内,萧策听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声,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他面前的桌案上,摊开着几份密报,内容触目惊心:他名下在江北的几个重要田庄和暗中经营的货栈,已被洪水吞噬,损失惨重;更让他心惊的是,皇城司对京郊庄子“图谋不轨”的调查并未因水患而停止,反而有加紧的趋势;而朝中,以谢玄为首的一些清流官员,已多次上书,言辞激烈地指责户部救灾不力,粮草调配迟缓,矛头隐隐指向了他这个在户部经营多年的王爷。
“废物!都是废物!”萧策一把将密报扫落在地,胸腔剧烈起伏。天灾**接连不断,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必须想办法扭转局面,转移视线,将这把烧向自己的火引出去!
他的目光在室内逡巡,最终,如同毒蛇般,牢牢锁定在了窗外公主府的方向。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周焕!”他厉声喝道。
一直候在门外的周焕连忙躬身进来:“王爷。”
“江北堤坝年年修缮,为何此次如此不堪一击?”萧策阴冷地问道,不等周焕回答,便自问自答,“定然是有人中饱私囊,偷工减料,才致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周焕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去,把去年年底,工部奏请加拨八十万两白银用于加固江北几处险要河堤,而国库空虚,最终由……嗯,由华阳长公主殿下慷慨解囊,从其‘经营所得’中‘捐助’了三十万两,用于‘应急加固’的那份卷宗找出来。”萧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记得,把当时经手此事、现在已经‘病故’的工部员外郎李贽的‘遗书’也一并‘整理’好,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位李大人是良心不安,自尽前留下了指证……长公主殿下以次充好,挪用工程款项,致使堤坝加固未能达标的血书!”
周焕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将堤坝溃决、酿成巨灾的天大罪名,扣到华阳长公主头上啊!此计若成,萧玉镜必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王爷,此计虽妙,但……谢帝师那边,还有陛下……”周焕有些犹豫。
“谢玄?”萧策冷哼一声,“他再厉害,能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能抵得过‘铁证如山’?至于陛下……”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那皇侄,最重江山社稷,若让他相信是他的好皇妹为了敛财而酿此大祸,你看他还会不会护着她!快去办!”
“是!属下立刻去办!”周焕不敢再多言,领命而去。
暴雨仍在持续,京城的积水问题日益严重,公主府上下也忙于应对天灾带来的各种影响。
萧玉镜指挥着府中下人加固房屋,疏通排水,并将提前储备的一些粮食和药材,以“云水间”和“布衣坊”的名义,在几个积水严重的坊市设立了临时的施粥点和义诊处,由柳拂衣带领几个学徒坐镇。虽然杯水车薪,但也暂时缓解了一些底层民众的燃眉之急,赢得了一些口碑。
然而,萧玉镜的心却始终悬着。她清楚地知道,在这场巨大的灾难面前,她这点善举微不足道。真正的风暴,恐怕还在后头。她的【朱阙镜心】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带着“猩红杀意”和“污浊暗灰”的恶意,正从秦王府的方向,如同毒雾般弥漫开来,目标直指自己。
“殿下,”卫琳琅顶着风雨前来,脸色凝重,“我们设在城外的几处临时货栈也进了水,损失了一批货物。另外……市面上开始出现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说……说此次江北堤坝决口,并非天灾,而是**。”卫琳琅压低声音,“有人暗中散播,说去岁堤坝加固的款项被人层层盘剥,偷工减料,才致使堤坝如此不堪一击。而且……话里话外,隐隐指向殿下您去年曾‘捐助’过一笔修堤款项……”
萧玉镜眼神骤然一冷!果然来了!秦王这是要将祸水引到她的身上!
“可有更具体的指向?”她沉声问。
“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抛出,但流言传播极快,显然是有组织在推动。”卫琳琅忧心忡忡,“殿下,此计甚毒!若让他们坐实了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萧玉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迷蒙的雨幕,脑海中飞速运转。秦王这一招“祸水东引”,确实狠辣。她去年捐助修堤款,本是出于一片公心(当然也夹杂着讨好皇帝、稳固地位的心思),且款项是通过工部走的明账,当时还得了皇帝的嘉奖。如今却被秦王利用,要将其扭曲成她贪墨工程款、酿成巨灾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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