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灯楼之下,果然热闹非凡。原来是京城几家颇有声望的书院联合举办了一场“魁星阁灯谜会”,专为年轻学子设立,拔得头筹者不仅能获得彩头,更能在众多围观者(其中不乏各家闺秀和有意择婿的长辈)面前大大露脸。此刻,那些为“凤君”之位蠢蠢欲动的公子哥儿们,岂会错过这等展示才学的绝佳机会?
只见王太傅的孙子王珩,那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此时正微蹙眉头,手执折扇,目光紧紧锁定在灯谜之上,仿佛要将那谜面看穿一般。
他身旁是李侍郎的公子李慕然,生得一副俊朗模样,此刻却是双唇轻抿,眼神中满是专注,似乎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眼前的灯谜上。
还有几位年轻人,虽然叫不上名字,但个个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他们有的背负双手,在人群中缓缓踱步,时而停下脚步,目光一闪,似乎有了什么灵感,却又很快陷入新的思索之中;
有的则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吟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试图从中找到破解灯谜的线索。
个个都像是陷入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不仅是与灯谜的较量,更是在这万众瞩目的场合争分夺秒,都想拔得头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因为他们心中都怀揣着一个美好的幻想:万一能够入了那位可能微服出游的女帝陛下的眼呢?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说不定还能就此改变自己的命运。因此,他们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灯谜的角逐之中。
王珩手持一把玉骨扇,故作潇洒地轻摇,对着一个谜面摇头晃脑:
“‘残花片片落空庭’……嗯,此谜意境凄清,莫非暗含‘凋零’之意?或是‘谢’字?”
他故意提高音量,试图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旁边的李慕然也不甘示弱,接口道:
“王兄高见!不过依小弟看,‘空庭’二字或许才是关键,暗示‘无人’,是否与‘闲’字有关?”
他一边说,一边眼神偷偷四下逡巡,似乎在寻找什么。
另一位穿着绛紫锦袍的公子哥儿则更加直白,几乎是嚷道:
“这有何难!‘残花’即是‘匕’与‘化’之合,‘空庭’乃‘广’字,合起来便是……”
他卡壳了,憋得脸通红,也没合出个所以然来,引得旁人窃笑。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在讨论谜题,实则心思早就不在谜面上,个个都竖着耳朵,睁大眼睛,盼着能在人群中捕捉到那抹传说中的倩影——万一,万一女帝陛下真的微服出游,被自己的“才华”吸引了呢?那泼天的富贵和尊荣,岂不就在眼前?
萧玉镜和谢玄戴着憨态可掬的猪八戒与俏皮的狐狸面具,如同寻常看客般混在人群外围。
看着那群公子哥儿卖力“表演”,萧玉镜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轻轻拉了拉谢玄宽大的袖袍,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软糯的撒娇意味:
“谢郎,你看他们猜得好生热闹,我们也去凑凑趣,可好?”
谢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下意识便想拒绝。他素来不喜这等喧闹场合,更不屑于与这些浮夸子弟争强斗胜。更何况,此刻佳人在侧,灯火朦胧,他只想与她静静享受这难得的独处时光,不愿被任何外物打扰。
“玉娘,此处人多眼杂,我们还是……”
他低声劝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然而,萧玉镜岂会让他如愿?她像是没听到他的拒绝,反而更加用力地拽了拽他的袖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
“走嘛走嘛,就看一眼!”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尾入了水的灵巧鱼儿,不由分说地拉着有些无奈的谢玄,灵活地穿梭过人群,挤到了最前方。
恰在此时,主持灯谜的老学究笑眯眯地挂出了一道新的连环谜,扬声道:
“诸位才俊,请看此题——‘春雨绵绵妻独宿’,打一字。此乃连环谜第一道,若能连破三关,魁首彩头便是囊中之物!”
此谜一出,刚才还喧闹的几位公子顿时哑火。王珩摇扇子的动作僵住了,李慕然皱眉苦思,那位绛紫袍公子更是抓耳挠腮,嘴里嘟囔着:“春雨……妻独宿……这……这从何解起?”
围观人群也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显然都被难住了。
萧玉镜目光扫过谜面,心中瞬间了然。这谜面看似哀婉,实则拆字巧妙。
“春雨绵绵”即无“日”(晴),“妻独宿”即无“夫”,那么“春”字去掉“日”和“夫”,剩下的便是……她心中莞尔,却并不点破。
反而,她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身旁身体略显僵硬的谢玄,用不大不小、却清脆得足以让周围几人都能清晰听到的嗓音,带着十足的娇憨与依赖,仰头问道:
“谢郎,这个谜面好生古怪,又是雨又是独宿的,听得人头昏。你可有头绪?快与我说说嘛!”
这一声婉转清脆的“谢郎”,如同珠落玉盘,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凝滞气氛。王珩、李慕然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来,带着审视与好奇,打量着这对戴着面具的陌生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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