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阙台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萧玉镜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墨渊带回的消息,如同在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又投下了一颗巨石。
“殿下,我们顺着宫内那条线细查,发现就在江北案主犯被处决前两日,慈宁宫的一位负责采办的内侍,曾以‘替太后娘娘查验新进贡品’为由,去过一趟内务府的杂物库。而那个时间段,恰好有一批从刑部大牢清理出来的、已决犯人的随身旧物,正暂存在那里等待处理。”
墨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萧玉镜眼神一凝:
“慈宁宫的内侍?去碰那些犯人的旧物?”
这太不寻常了。太后何等尊贵,怎么会对区区犯人的遗物感兴趣?除非……那些遗物里,有她想要,或者想要销毁的东西!
“可能查到那内侍动了什么?”
萧玉镜追问,心跳不禁加快。
墨渊摇头:
“当时经手的人不多,且都是太后心腹,口风极紧。我们的人费尽周折,也只打听到,那内侍似乎对其中一名犯官——就是那个工部侍郎——的一件旧官袍格外‘留意’了一下,还单独拎出来检查了片刻。但具体做了什么,无人得知。”
“旧官袍?”
萧玉镜在书房内踱步。一件犯官的旧官袍,能藏有什么秘密?银票?密信?还是……某种印记?
“那件官袍后来如何处理了?”
她猛地停步问道。
“按例,这些旧物在杂物库存放几日后,便会统一运出焚烧。”
墨渊答道,
“但那批物品的记录……在运送前,似乎被人动过手脚,缺少了几页。无法确定那件官袍是否在其中。”
又是死无对证!太后的手段,果然老辣,总能抢先一步掐断线索。
萧玉镜感到一阵无力,但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怒。对手就像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你明明知道它在那里,却总是慢它一步,抓不住它的七寸。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沈孤月略显急促的声音:
“殿下,末将有急事禀报!”
“进来。”
沈孤月推门而入,风尘仆仆,脸上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手中捧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甚至有些陈旧的木匣。
“殿下,这是刚刚有人用箭矢射入朱阙台院墙内的,箭上附着一封短信,写着‘呈华阳长公主亲启’。”
沈孤月将木匣和一张字条呈上。
萧玉镜接过字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笔迹歪斜,像是故意伪装。她打开木匣,里面并无机关,只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没有署名。她抽出信纸,展开。
只看了一眼,她的呼吸便是一窒。
信上的字迹,她认得!正是那个在江北贪腐案中被处决的工部侍郎的笔迹!这是他的私信!
信是写给他一位远房表亲的,内容看似是寻常的家书问候,但在段落中间,却夹杂着几句看似无意、实则惊心动魄的话:
“……弟在江北,偶闻京中旧事,牵扯甚广,心实不安。尤记得昔年林氏麾下张都尉之事,恐非意外,内情叵测,涉及七爷门下……此乃抄家灭族之祸,吾不敢言,唯盼兄长安好,勿卷入是非……”
林氏!指的是她母后,已故的林皇后家族!
张都尉!这很可能就是青荷记忆中临死前喊出的那个“七”所指!不是排行,不是日期,而是对某个人的称呼!“七爷”!
而这“七爷”,竟然牵扯到十年前林氏旧部一位张都尉的“意外”身亡!
这封信,简直就是一份血泪控诉!它直接将江北案、林氏旧部覆灭、以及那位神秘的“七爷”联系了起来!
萧玉镜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这证据来得太突然,太关键了!就像瞌睡时有人送来了枕头!
但紧接着,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不对!
这封信,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她调查陷入僵局,太后刚刚清理完潜在证人之后出现?还如此“巧合”地,直接指明了“七爷”这个关键人物?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将这封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信,送到了她手里!
嫁祸!这是**裸的嫁祸!
送信的人,想借她这把“刀”,去对付那个“七爷”!而这位“七爷”的门下……信里虽未明说,但“七爷”这个称呼,结合之前沈孤月查到的、那个下颌有疤的赵奎曾效力于秦王府……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完美地指向了一个人——秦王萧策! 他在皇子中排行第几来着?萧玉镜快速回忆,先帝共有七子,当今圣上是嫡出排行第四,秦王萧策,正是排行第七!
“七爷”……秦王萧策!
萧玉镜只觉得一股冷意直透心扉。
好一招一石二鸟,不,或许是一石三鸟之计!
幕后之人(极大概率是太后),先是清理了可能指向她的边缘证人,然后又将这封指向秦王的密信送到她手中。无论她信不信,只要她顺着“七爷”这条线查下去,必然会对上势力庞大的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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