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101章 井底冤魂

那弟子带来的消息如同又一记闷雷，炸响在静心斋内。

冯三老婆上吊了！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密钥失窃，冯三失踪，如今他老婆又自尽，这背后隐藏的绝望与恐惧，令人不寒而栗。

“人怎么样了？”江小年反应极快，立刻追问。他注意到墨成紧握的拳头和墨青瞬间阴沉的脸。

“发……发现得早，隔壁张妈去借线，看见她挂在房梁上，赶紧喊人一起救下来了，还有口气，就是脖子勒得狠，说不出话……”弟子气喘吁吁地回道，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

“抬过来！小心些！”墨成当即下令，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冯三老婆是眼下唯一可能知道些内情的关联人了。

不多时，两名仆妇半搀半抬着一个形容枯槁、脖颈上带着一道深紫色勒痕的妇人进了静心斋。她正是冯三的老伴，大家都叫她三娘。此刻她眼神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身体软得如同没了骨头，全靠人架着。她身上还穿着居家的粗布衣服，头发凌乱，显然是在家中骤然出的事。

瑶光不忍看，别过头去。墨青示意仆妇将三娘小心安置在一张靠椅上。江小年上前，指尖在她颈侧和几个安神的穴位上快速拂过，渡过去一丝温和的内息。三娘剧烈的喘息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待看清床榻上的墨渊和围着的众人，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挣扎着想跪下，却被仆妇按住。

“老……老太爷……老爷……”她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磨出来的，“冤枉……我家老头子……他不会……不会背叛老太爷啊……他一定是……是被人害了……”

她情绪激动，又开始剧烈咳嗽，脸色涨得发紫。

江小年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目光平视着她，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三娘，你别急，慢慢说。我们都在查，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你说冯叔是被人害了，有什么依据吗？或者，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三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江小年的衣袖，浑浊的眼泪不断滚落：“小年少爷……老头子他……他因为老太爷病着，这些天一直住在府里自己的房间伺候，就没怎么回家……昨儿夜里，他突然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喘了几口气，回忆着：“我问他是不是老太爷不好了，他摇头，只拉着我的手，塞给我一个小布包……”三娘颤抖着从怀里摸出那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对成色普通的银镯子。“这是……这是老头子准备在我生辰时给我的……可他说就提前给我了，要我戴一辈子……说我们没儿没女的，万一他有什么……让我留着当个念想，好好过日子……”

三娘的哭声更加悲切：“我当时就觉得不对，追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只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就在院子里坐了大半夜，唉声叹气的……天没亮就又回府里来了……结果，结果今天就听说他不见了……老爷还派人封了镇子找他……我……我以为他是犯了什么事跑了，留下我和这镯子……我没脸见老太爷和老爷，我……我就……”

原来她是以为冯三背叛潜逃，自觉无颜面对墨家，才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

江小年接过那对银镯，入手微沉。他仔细看了看，镯子内侧刻着细小的“平安”二字。这绝非临时起意背叛者会留下的东西，这更像是一种不祥的预感下的临终托付！冯三昨夜回家，分明是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在安排后事！

“他昨晚在府里，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你感觉他有什么异常？”江小年追问，心跳莫名加快。

三娘努力回想，茫然地摇头：“他……他回来就很少说话，就是坐在那里发呆……哦，对了！”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好像无意识地念叨过一句……声音很小，我没听太清……好像是什么‘……老太爷的托付……可能有……祸事……’”

江小年眼中精光爆射，猛地站起身！一个清晰的脉络瞬间在他脑中成型——冯三并非内奸，他极有可能是因为墨老爷子的托付而感到巨大的压力，陷入了恐慌中，所以心神不宁。而真正的内奸就是给墨渊下毒的人，然后就暗中密切观察墨渊中毒后一举一动，所以就很自然地偷听到了墨渊与冯三的对话。

那内奸也许就是昨晚盗走了密钥，然后今天杀害冯三，制造出冯三盗钥潜逃的假象！而三娘寻死，正好进一步坐实了“冯三背叛”的指向！

那内奸，此刻很可能还在墨居之内，甚至可能正在暗中观察，或者……正准备趁乱逃走！

“墨叔！”江小年声音陡然转厉，语速快如闪电，“立刻加派人手，重点搜查墨居内所有可以藏匿尸体的地方！废弃仓库、枯井、地窖、偏僻的院落角落，任何可能的地方都不要放过！冯叔可能根本没离开墨居，他恐怕已经遭了毒手！”

墨成瞬间明白了江小年的推断，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子：“青儿！照小年说的办！快！”

墨青毫不迟疑，转身疾步而出，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立刻在院外响起，整个墨居原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如同拉满的弓弦！

命令下达，江小年却并未停下思考。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静心斋内外的每一个人。那个真正的内奸，对墨居极其熟悉，才能悄无声息地杀人藏尸，并利用冯三的“失踪”和其妻子的“自尽”来误导方向。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静心斋内无人说话，只有三娘低低的啜泣和墨渊沉重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惊呼。

墨青去而复返，脸色异常难看，甚至带着一丝震惊与愤怒。他身后跟着两名弟子，抬着一副临时找来的门板，门板上盖着一块灰布，下面显然是一个人的轮廓。

“爹……小年……”墨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找到了……在……在后园那口废弃多年的浇花水井里……”

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周三娘更是嚎啕大哭，扑了上去。

江小年快步上前，伸手掀开了灰布。

门板上躺着的，正是冯三！他双眼圆睁，瞳孔中凝固着惊恐与难以置信，脸色青白，嘴唇发绀，早已没了气息。他的脖颈上有明显的掐痕，衣衫凌乱，双手指甲里塞满了黑泥和井壁的青苔，显然死前有过短暂的挣扎，是被扼毙后抛入井中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拳头握得死死的，指缝间露出一小块深色的硬物。

江小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冯三僵硬冰冷的手指。

一枚约拇指指甲盖大小、造型古朴的青铜令牌从他掌心掉落，落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嗒”的一声。令牌边缘沾染着些许暗褐色的血迹，显然是冯三临死前奋力从凶手身上扯下的！

令牌样式简洁，正面浮雕着一只踏云而行的机关兽，背面则是一个清晰的篆体“墨”字！

这是墨家核心护卫力量——墨卫的身份腰牌！

江小年捏着那枚带着血迹的青铜腰牌，指尖冰凉。他抬起头，与脸色骤变的墨成、墨青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内鬼，竟然隐藏在最为忠诚、也最为核心的墨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