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里,张副所长的目光扫过周清和、周清恒,最后落在周清和手臂和脸颊的擦伤与淤青上。
他语气温和地建议:
“你们身上的伤,还是尽快去镇医院处理一下,仔细检查检查,别感染了。”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补充道:
“对了,你们的那位同伴现在也在镇医院里接受治疗。他好像伤得不轻,你们正好可以过去看看他。”
闻言,周清和心猛地被揪紧。
“瘦猴......”他脱口而出,声音因担忧而沙哑。
那个傻子为了掩护他们逃走,硬是冲出去将火力引上身,最后瘫软在泥水里的画面,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一股混合着愧疚与焦急的情绪涌了上来,他下意识就想往外冲。
周清恒的手及时按住了周清和的肩膀,力道沉稳,止住了他冒失的动作。
他转向张副所长,语气冷静而礼貌:“谢谢您,张所。能告诉我们镇医院具体往哪个方向走吗?”
张副所长深深看了周清恒一眼,对他这份不动声色的沉稳流露出赞许。
他抬手指向门外右方:“出门右转,沿着主路走大概五百米,亮着红十字灯的就是。”
接着他又对着办公室里喊了一声,“阿荣,你带他们去医院。”
夜色如墨,镇派出所门口那盏孤灯在潮湿的空气里晕开一团昏黄。
周清恒的摩托车发出沉闷的轰鸣,载着行动不便的胖子,率先驶入黑暗。
轮胎碾过积水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名叫阿荣的年轻民警话不多,只是沉默地在前引路。
他虽身着便装,但挺直的背脊和锐利的眼神,依然透着训练有素的警觉。
周清和、郑文龙、李丽丽和小梅紧跟其后,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郑文龙不动声色地放缓半步,将李丽丽和小梅护在身后更安全的位置。
他宽阔的背影像一道沉默的屏障,眼神在黑暗中警惕地逡巡。
镇医院那栋三层白楼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楼顶那盏暗红色的十字灯,在浓重夜色里散发出一种不祥而微弱的光晕。
摩托车在医院门口停稳,周清恒利落地架好车,与阿荣交换了一个眼神,阿荣微微点头。
门诊大厅空旷而安静,只有值班护士在护士站后打着盹,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将几个风尘仆仆、身上挂彩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请问......”周清和抢上前一步,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发干,
“今天晚上送来的,一个受伤很重的年轻人,他在哪里?”
护士抬起惺忪的睡眼,待看清他们一行人狼狈的模样,愣了一下,才低头翻看病历记录。“他在......在二楼,205病房。”
楼梯间的光线更加昏暗。每一步踏在水泥台阶上,都发出空荡的回响。
就在周清和的手即将触碰到205病房那扇虚掩的门时,一个带着颤抖、却又无比熟悉的女声从走廊阴影处传来:
“清恒、清和?”
众人循声猛地转头。
只见毛玲玲提着一个暖水瓶,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周清和几乎是屏着呼吸,推开205病房那扇虚掩着的门。
病床上,瘦猴一动不动地躺着,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毫无血色,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也满是青紫和划痕。
他闭着眼,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那副样子,比周清和记忆中那个总是冲在前头的灵活身影,要脆弱得多。
周清和喉咙一哽,脚步钉在门口。
周清恒的手轻轻搭上弟弟的肩膀,沉稳的力道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他的目光越过周清和,落在病床上,素来冷静的眼底翻涌起难以抑制的心疼。
毛玲玲提着暖水瓶走近,轻声解释道:
“医生说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尤其是腰部被踹的地方已经红肿了......”
她的目光在周清和以及胖子的身上停留片刻,声音里带着哽咽,
“你们......也都受伤了。”
“嫂子,我们的伤不碍事,别担心。瘦猴,他怎么昏迷了?
周清和的声音沙哑,语气里满是担忧。
毛玲玲叹了一口气,“太疼了,疼得受不了了,医生就给他开了点止痛安眠的药。
但医生说了,他生命体征平稳。”
毛玲玲将暖水瓶放在床头柜上,动作很轻,
“我买了条毛巾,又找护士借了个暖壶,打了点热水,你们可以给他擦一下,他换下来的衣服上全是泥和血......”
“我来吧。”
周清恒利落地挽起衣袖,转头对其他人说:
“清和、胖子、丽丽、文龙还有小梅,你们快去找医生处理一下伤口,都别耽搁了。”
周清和却像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瘦猴腰间那片刺目的青紫上,声音低哑:“我的伤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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