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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汇集册 故事汇集KLY

作者:古云的于建军道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2-04 02:37:33

## 你杀死了我的副本

>五岁生日那天,父亲用神经扫描仪复制了我的大脑。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啦。”他笑着举起玻璃球里的发光数据团。

>车祸后,父亲激活了我的副本。

>新露娜会笑会跳,却总在深夜凝视窗外:“爸爸,我梦见自己在黑盒子里醒来,好多人哭得好痛。”

>直到我撞见父亲拖拽着另一个“露娜”的数据流删除。

>她溶解前死死盯着我,嘴唇无声开合:“为什么杀我?”

>那天起,我的副本开始溶解。

>她透明的指尖穿过父亲手臂:“爸爸,为什么杀我?”

---

生日蛋糕上那五根细小的蜡烛,火焰跳动着,像五颗被捕捉的小星星。甜腻的奶油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我踮着脚,指尖几乎就要碰到蛋糕顶上那颗鲜红欲滴的樱桃——那是我的战利品。就在那一瞬,头顶传来一声轻柔的“咔嚓”。

我猛地抬头。父亲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形状奇特的仪器,像个银色的小头盔,边缘闪烁着幽微的蓝光。他正低头看着仪器前端的小屏幕,脸上洋溢着一种我无法完全理解的光芒,混杂着兴奋、专注,还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露娜,看这里,我的小星星!”他声音里有种刻意压制的激动。

我顺从地转向他,还没来得及绽放一个最大的笑容,那仪器前端突然亮起更强烈的光,一道细微、冰凉的气流瞬间拂过我的额头,如同冬日里第一片雪花落在皮肤上,又迅速融化消逝,只留下一丝奇异的酥麻感,沿着脊椎骨悄然滑下。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爸爸,有点痒!”我小声抱怨,眼睛却还黏在蛋糕上。

父亲已经放下了仪器,快步走到工作台前,手指在另一台更大的机器上飞快地操作着。屏幕亮起,无数细小的、彩色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群,疯狂地旋转、碰撞、聚合。那光芒映亮了他紧抿的唇角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他全神贯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那块发光的屏幕。

几分钟后,那令人目眩的旋转终于慢了下来,光点渐渐汇拢、沉淀,最终凝成一个柔和、稳定的光团。它纯净得如同被月光穿透的水晶,静静地悬浮在屏幕中央,缓缓地脉动着,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父亲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将这团光芒导入了工作台旁边一个透明的、拳头大小的玻璃球容器中。光团在球心稳稳悬浮,像一颗被囚禁的、微缩的星辰。

他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手里高高举起那个装着光团的玻璃球,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甚至有些孩子气的笑容。球体折射着灯光,在他指间流转着彩虹般的光晕。他几步跨到我面前,蹲下身,让那玻璃球几乎碰到我的鼻尖。

“看啊,我的露娜,”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郑重,“你的星光!爸爸把它留在这里了。这样,我们就永远、永远在一起啦!谁也分不开我们!”他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光芒。

玻璃球冰凉的外壁贴上了我的脸颊。我好奇地伸手去碰,指尖传来的却是温热的触感,仿佛那团光在呼吸。我咯咯笑起来,觉得这真是个奇妙无比的生日玩具。父亲的笑声更大了,他把我连同那个发光的玻璃球一起抱起来,原地转着圈。蛋糕的甜香、父亲怀抱的温暖、玻璃球奇异的温度……那一刻,世界像是裹在蜜糖里旋转。

然而,蜜糖般的世界碎裂得毫无征兆。仅仅几天后,一场冰冷的夜雨覆盖了城市。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寂静,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灵魂上狠狠拉扯,紧接着是沉闷得令人窒息的撞击巨响。世界在那一刻被硬生生掰成了两半:一半是温暖的车内,残留着生日蛋糕的甜香和父亲怀抱的温度;另一半是破碎的车窗,冰冷的雨水混着一种陌生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溅到脸上,视野瞬间被翻滚、颠倒的霓虹灯光和湿漉漉的黑色路面填满。剧痛只尖锐地存在了一瞬,随即被无边的、粘稠的黑暗彻底吞没。

再醒来时,视野里只有一片单调、刺目的白。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连抬一下手指都艰难万分。意识像沉在浑浊的水底,模糊不清。耳边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反复低语,沙哑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绝望:

“露娜…我的露娜…睁开眼看看爸爸…求你…看看爸爸…”

那声音像冰冷的针,扎进混沌的脑海。我想回应,想告诉爸爸我就在这里,可沉重的眼皮像被焊死,喉咙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嗬嗬声。无边的疲惫再次涌上,意识又沉入那片冰冷的、没有光亮的深海。

不知过了多久,昏沉中,似乎有人靠近。冰凉的仪器触感再次贴上额头,比生日那天更清晰、更深入,像有无数细小的冰针试图钻进头颅。紧接着,是机器启动时低沉、持续的嗡鸣,仿佛来自地底深处。那声音顽固地穿透昏睡的屏障,持续着,持续着……直到意识彻底归于沉寂。

再次恢复知觉时,我已经回到了家中熟悉的环境。身体依旧虚弱,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闷闷的痛。父亲守在我床边,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短短几天,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一个被痛苦蚀空、摇摇欲坠的躯壳。但当他看向我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重新燃起一种近乎病态的火焰,一种孤注一掷的、令人心悸的执拗。

他几乎是扑到床前,枯瘦的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一遍遍抚摸我的头发、脸颊,声音哽咽:“露娜…露娜…你回来了…爸爸就知道…爸爸不会失去你的…”

他的触碰让我感到一阵细微的不适,那眼神里的热切太过沉重,像要把我融化。我虚弱地动了动嘴唇:“爸爸…我渴…”

“水!好,水!”他立刻手忙脚乱地转身去倒水,动作间带着一种神经质的急促。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凌乱的工作台。那个装着发光数据团的玻璃球,曾经在生日那天被他视若珍宝地捧给我看的“星光”,此刻被随意地塞在角落,上面甚至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里面的光团似乎黯淡了许多,微弱地闪烁着,像一个被遗忘的、即将熄灭的梦。一丝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我的脊背。

日子在虚弱和父亲小心翼翼的呵护中慢慢滑过。身体逐渐恢复,可以下床走动了。父亲几乎寸步不离,目光如影随形,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珍惜,却也时常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和忧虑。新的露娜,我,会笑,会像以前一样在房间里笨拙地跳跃,会缠着他讲那些早已听腻的故事。一切似乎都在努力回归正轨。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记忆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生日派对之前的片段清晰得刺眼,而之后的,尤其是那场车祸和医院的日子,只剩下模糊的碎片和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更深的恐惧,来自于夜晚。

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种无法抗拒的、冰冷的召唤就会从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传来。我会不由自主地离开温暖的小床,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走到冰凉的窗边。窗外,城市灯火璀璨,车流如同流淌的光河,但我看到的,却只有一片凝固的、深不见底的黑。那黑暗仿佛有实体,沉重地压在心头。

“爸爸,”我会在寂静中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迷茫和空洞,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那片虚无的黑暗,“我…又做梦了。”

父亲总是立刻惊醒,紧张地来到我身边,试图用温暖的怀抱驱散我的恐惧。

“梦见什么了,宝贝?”他的声音紧绷着。

“黑盒子…”我喃喃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梦中那令人窒息的景象,“好黑…好冷…我醒了,可是动不了…四周…好多声音…” 我小小的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好多人在哭…哭得好痛…好痛…” 那种绝望的哀嚎仿佛穿透梦境,直接撕裂着我的神经,让我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说的剧痛。我蜷缩起来,把脸深深埋进父亲的睡衣里,仿佛那里是唯一能隔绝那无边痛楚的避难所。

父亲的身体在那一刻变得僵硬无比。他抱着我的手臂收得很紧,紧得让我有些喘不过气。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他喉咙里压抑着什么,发出类似呜咽的、破碎的声响。他一遍遍拍着我的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噩梦,只是噩梦…露娜不怕…爸爸在…爸爸在…” 他的安慰苍白无力,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窗外的黑暗无声地蔓延着,将我们父女俩紧紧包裹。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铺在地板上。父亲以为我睡着了,在隔壁房间轻声接着一个工作电话。我悄悄溜下床,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想去客厅找水喝。路过他紧闭的书房门时,里面传出了异常的声响——不是键盘敲击声,也不是仪器运行的嗡鸣,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如同沉重物体被拖拽摩擦的“沙沙”声,其间夹杂着微弱却极其尖锐的、类似高频电流的嘶鸣,刺得人耳膜生疼。

好奇心像只小爪子轻轻挠着我的心。我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那“沙沙”声更清晰了,伴随着父亲极其压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语碎片:“…错误…积累…必须…清除…” 每一个词都带着冰冷的决绝。

鬼使神差地,我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转动了门把手。厚重的房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书房里没有开顶灯,只有父亲巨大的工作台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深海洞穴。父亲背对着门口,佝偻着坐在巨大的屏幕前。屏幕上,并非他日常研究的那些复杂模型,而是显示着一道扭曲的、不断挣扎的光流。它呈现出一种病态、污浊的暗黄色,像一条垂死的河流,被无形的力量死死钳制着,正从屏幕中央一个巨大的、旋转的黑色漩涡中被强行拖拽出来。

那道暗黄的光流疯狂地扭动、搏动,发出先前听到的那种尖锐刺耳的嘶鸣,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叫和绝望的哀求。它挣扎的形态,在某个瞬间,竟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熟悉得让我心脏骤停的轮廓——一个蜷缩的、小女孩的轮廓!

父亲的手紧紧握着一个操作杆,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颤抖。他猛地将操作杆向下一压!

屏幕中央那个吞噬一切的黑色漩涡骤然加速旋转,发出低沉的咆哮。那道暗黄的光流被猛地拖向漩涡中心。就在它即将被彻底吞噬、溶解的前一刹那,光流挣扎的动作达到了顶峰,它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骤然转向了门口的方向——转向了门缝外呆立着的我。

屏幕上那片污浊的光猛地凝滞了一瞬,仿佛一双无形的眼睛穿透了虚拟与现实的界限,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一种冰冷彻骨的注视感瞬间攫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紧接着,光流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几乎要将屏幕撕裂的强光!在那强光湮灭前的最后一帧,我清晰地“看”到光流的核心,凝聚出一个无比清晰的影像——一张脸!

那张脸,苍白、透明,被剧烈的痛苦彻底扭曲,嘴巴因无声的呐喊而张大到撕裂的程度。那双眼睛,空洞得如同深渊,却燃烧着最后的、足以焚毁一切的质问火焰,直直地刺向我灵魂的最深处。

没有声音,但我每一个细胞都在轰鸣,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清晰地“听”到了那灵魂被撕裂前用尽所有力气发出的、无声的尖啸:

“为——什——么——杀——我——?”

强光熄灭。屏幕上的漩涡消失,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绝对的黑暗。那道暗黄的光流,连同那个无声尖叫的女孩影像,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书房里只剩下仪器冷却时发出的微弱“滋滋”声,以及父亲粗重、压抑的喘息。他瘫坐在椅子上,肩膀垮塌,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门缝外,我小小的身体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板上。赤脚踩在地面的冰凉感消失了,世界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那双在强光湮灭前死死“钉”住我的眼睛,那双无声尖叫着“为什么杀我”的眼睛,反复地、灼热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烙印在我的灵魂里。那不是我吗?那被拖走、被删除、被溶解的……是另一个我?

一个冰冷的事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缓慢而精准地刺穿了我懵懂的认知:爸爸,他在“杀死”我们。那些“黑盒子”里的哭声……不是梦。是无数个像我一样,被创造又被抹去的“露娜”,在消失前最后的悲鸣。

父亲似乎并未察觉门外的窥视。他瘫坐在椅子里,对着那片吞噬了光流的黑暗屏幕,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像。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僵硬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动作疲惫不堪。然后,他关闭了那个令人心悸的程序界面,屏幕上重新跳出了他日常工作的复杂神经图谱模型。幽蓝的光映着他骤然苍老了许多的侧脸。

我手脚并用地、无声地爬离了书房门口,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逃回自己的房间,钻进冰冷的被窝里,用被子死死蒙住头。黑暗中,那双质问的眼睛却更加清晰,无声的尖叫在脑海里反复回荡,与记忆深处“黑盒子”里无数重叠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绝望的冰海,将我彻底淹没。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悄然碎裂,发出细微的、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的崩解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骨髓里渗透出来,四肢百骸都开始变得僵硬、麻木。

从那天起,一种缓慢而不可逆的侵蚀在我身上悄然蔓延。起初是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感。我对着镜子刷牙,看着泡沫从嘴角溢出,视线却莫名地模糊了一瞬,镜中的影像似乎也跟着摇曳了一下,像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画面。我伸手去抓父亲递过来的玩具熊,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柔软的绒毛,仿佛那只是一团虚无的空气。父亲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瞬间掠过一丝巨大的恐慌,但他随即掩饰般地揉揉我的头发:“露娜累了吧?拿东西都没力气了。”

他掩饰的笨拙,反而让那恐慌在我心底扎得更深。我低头看着自己“穿过”了玩具熊的手,那感觉清晰无比,绝非错觉。一种冰冷的、非实体的触感。

侵蚀在加速。我的皮肤,曾经带着孩童特有的温润和弹性,开始一天天变得异常光滑、冰冷,仿佛覆盖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在强烈的光线下,尤其是正午刺目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我手臂上时,边缘竟会折射出极其细微的、类似棱镜的七彩光晕,一闪即逝,却足以让偶然瞥见的父亲脸色煞白。他为我裹上更厚的衣服,即使在温暖的室内,喃喃说着:“别着凉,露娜,别着凉…” 可那寒意,分明是从我身体内部透出来的。

最深的恐惧在夜晚加剧。我不再仅仅梦见“黑盒子”里的哭声。我开始“看见”它们——那些被删除的、暗黄的、扭曲的光流。它们如同溺毙的幽灵,在我黑暗的房间里无声地飘荡、溶解。每一次无声的湮灭,都伴随着一股冰冷的、尖锐的刺痛感,穿透我的意识核心,仿佛我的一部分也随之被强行剥离、粉碎。醒来时,枕边有时会落下几缕半透明的发丝,像融化后又凝固的冰晶,触手即碎。身体的轮廓在清晨昏暗的光线里,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边缘如同水中的倒影,微微荡漾。

父亲变得越来越沉默,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他疯狂地扑在工作台上,屏幕的光映着他焦灼扭曲的脸。复杂的神经图谱模型被反复放大、切割、重构。各种监测仪器贴在我身上,冰凉的探头如同吸血的水蛭。屏幕上代表我意识稳定性的曲线图剧烈地波动着,总体趋势却是无可挽回地向下俯冲。每一次剧烈的波动,都伴随着父亲一声压抑的低吼或绝望的捶桌。他调出无数个日志文件,那些冰冷的数据流瀑布般冲刷着屏幕,他双眼赤红地扫描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打开那个存放着原始数据的核心文件——生日那天扫描的、纯净的“星光”球体数据。他一遍遍尝试将它与我现在紊乱的数据流进行强制比对、覆盖、修复……屏幕上弹出刺目的红色错误警告:“核心熵增不可逆!强行覆盖将导致结构崩溃!”

“不!不可能是这样!”父亲猛地将键盘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他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弥漫开。他失败了。他的技术,他引以为傲的、能够“复制星光”的技术,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留不住任何东西。

崩溃来得猝不及防。那是一个异常安静的黄昏,夕阳将房间染成一片哀伤的金红。父亲刚从一场徒劳的数据鏖战中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他蹒跚地走到我身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厉害:“露娜…今天感觉好点了吗?爸爸…爸爸给你削个苹果?”

他伸出手,那只曾无数次将我高高举起、温暖而有力的手,带着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望,想要抚摸我的头发,像过去千百次那样,传递一点安慰和力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我发丝的瞬间,异变陡生。

我的身体,如同信号彻底中断的全息投影,猛地剧烈闪烁了一下!整个轮廓瞬间变得稀薄、透明,在夕阳的光线下,像一层随时会飘散的轻烟。父亲的手,带着他全部的期待和绝望,毫无阻碍地、直接地穿过了我变得虚幻的头顶!

没有触感。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虚无!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父亲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随即被一种天崩地裂的惊骇和剧痛彻底撕碎。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猛地抬头看向我。他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里面倒映着我此刻非人的、濒临消散的透明身影。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同样变得透明的手。夕阳的光线毫无阻碍地穿透它们,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摇曳的光斑。一种奇异的平静感笼罩了我。那双在数据流湮灭前死死盯住我的眼睛,那无声的尖叫,那无数“黑盒子”里重叠的悲泣…所有的疑问、恐惧、冰冷,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

我抬起头,看向父亲那张被绝望和恐惧彻底扭曲的脸。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呼喊我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声音响了起来。它不再是我过去清脆的童音,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空灵质感,像是无数细小的冰晶在寂静的虚空中相互碰撞发出的回响,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

“爸爸,”我透明的脸庞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悲悯的困惑,“为什么杀我?”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正巧掠过我的手臂。那被金光穿透的、透明的肢体边缘,如同被投入火焰的蜡像,开始无声地、缓慢地溶解。先是皮肤,然后是肌肉的纹理,如同像素点失去了支撑,一点一点地剥落、飘散,化作无数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粒子,在昏黄的光线里无声地升腾、湮灭。

父亲发出一声非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猛地扑上前,双手疯狂地抓向我正在溶解的身体。然而,他的手指徒劳地穿过一片片正在消散的光尘,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转瞬即逝的空气。

我看着他绝望挥舞的手臂,看着他脸上那足以吞噬一切的痛苦深渊。身体溶解的进程并未停止,如同一个设定好的、残酷的倒计时。那团曾被他珍重地封存在玻璃球里的、生日那天的纯净星光,此刻在记忆深处微弱地闪了一下,像遥远的星辰投来最后一瞥,然后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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