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118章 商邑彩云，定锚铺路

离开安平邑时，伯阳公亲自相送，赠予了不少典籍抄本和地方特产，礼数周全。季垣更是送至城外十里长亭，言语间颇多挽留与对后续交易的期待。林凡车队装载着换来的粮食、药材和那卷珍贵的青铜秘术抄本，以及一份初步的友好协议，算是为这第一次正式外交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车队转向东南，朝着彩云城的方向行进。沿途景致与通往安平邑的平坦官道迥异，多是崎岖山路与河谷地带，人烟渐稀，但也更能感受到一种未经雕琢的野性活力。偶尔能遇到南来北往的商队，驼铃马嘶，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看到林凡这支装备精良、气质独特的队伍，都纷纷投来警惕或好奇的目光。

数日后，当彩云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连林凡也不由得微微挑眉。与安平邑的古朴厚重不同，彩云城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喧嚣与活力。城墙不算特别高大，但城郭范围极广，城外大片区域布满了临时搭建的棚户、货栈和马厩，人流物流川息不止，空气中弥漫着牲畜、香料、皮革和汗水混合的复杂气味。

城门守卫的检查也更侧重于货物和税收，对身份的盘查反而宽松。缴纳了入城税后，车队缓缓驶入城内。街道狭窄而拥挤，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招牌幌子五颜六色，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穿着各色服饰、口音各异的人们摩肩接踵，有衣冠楚楚的大商人，有精明干练的行脚商，有**上身扛着货物的苦力，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肤色较深、穿着奇特的远方来客。

“这里……倒是热闹得紧。”姜宓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外面，微微蹙眉，她习惯了安平邑的雅致和林谷的秩序，对这种极致的市井喧嚣略感不适。

“这才是真正的商贸中心该有的样子。”林凡倒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一切，“利益驱动，百无禁忌。在这里，身份地位或许能带来一些便利，但最终说话的，还是资源和金钱。”

他们没有直接去求见彩云城主。根据阿竹之前打探的消息和一路上的观察，彩云城的权力结构更为分散，城主更像是一个维持秩序、收取税费的大业主和仲裁者，并不像伯阳公那样深度介入具体事务和外交。贸然求见，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林凡决定先安顿下来，深入了解这里的规则。他们在城中相对安静、但交通依旧便利的西市区域，租下了一个带有后院的小型货栈作为临时据点。护卫们一部分留守货栈，一部分由赵虎带领，换上便装，分散到城中各处熟悉环境，并暗中警戒。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和阿竹带着几个精干伙计，如同最普通的商人一样，融入了彩云城的商业洪流。他们穿梭于各大市集、牙行、货栈，看似随意地询价、观察。

林凡重点关注了几类商品：粮食（主要是粟、麦）、布帛（麻、葛、少量丝绸）、盐铁（主要是官方允许交易的铁器）、药材、以及各类奢侈品（珠宝、香料）。他让阿竹详细记录了不同品质、不同来源商品的价格波动、交易方式（以物易物还是货币结算，货币是哪种）、以及大致的供需情况。

“谷主，您看，”阿竹指着记录的数据，低声道，“这里的粮食价格，因运输损耗和商贾层层加价，比我们林谷自产的成本高出近五成。布帛价格差异更大，普通麻布与我们产出相仿，但上等丝绸价格堪比黄金。至于铁器，官府管控甚严，流通的都是些农具和普通刀剑，价格高昂，品质却远不如我们，一把我们的精钢柴刀，在这里能换十把他们的普通铁刀还有余。”

林凡微微颔首，这些信息至关重要。这让他对林谷出产物的价值有了更清晰的定位，也为未来的定价策略提供了依据。“我们的优势在于质量和成本。但不能一下子把价格压得太低，会打破市场平衡，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初期，可以比同类优质商品略低一到两成的价格出售，既能体现竞争力，又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同时，林凡也注意到，彩云城的商业网络虽然发达，但缺乏标准化的度量和信用体系。交易依赖经验、眼力甚至是个人的信誉，纠纷频发。这让他心中萌生了一些模糊的想法，或许将来，林谷可以尝试引入更标准的度量衡，甚至推动某种形式的商业票据？

在考察市场的同时，林凡也开始物色合适的固定店铺。他不需要最繁华地段的门面，那样太过招摇。他选择了一处位于西市与主干道交叉口、不算最热闹但人流尚可、且带有一个不小后院和仓库的铺面。原店主是个年老思归的商人，价格谈得颇为顺利。

“这里不错，”林凡站在尚未挂牌的店铺前，对阿竹说，“前面可以做展示和零售，后面仓库可以囤货，院子可以住人也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加工包装。位置适中，既不太过显眼，也不会无人问津。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林谷在彩云城的‘眼睛’和‘触手’。”

阿竹兴奋地点头：“有了这个据点，我们就能更稳定地出货，也能更快地获取市场信息和采购所需物资。我打算留下两个机灵的伙计常驻这里，再定期从林谷调货过来。”

“人选要可靠，不仅要懂做生意，更要嘴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林凡叮嘱道，“初期，主要展示和销售琉璃器、肥皂、精品铁制农具和工具。武器一概不碰。价格就按我们商定的策略来。”

店铺的购置和人员的安排，只是明面上的布局。更深层的，是情报网络的调整与强化。彩云城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正是建立情报站的绝佳地点。

林凡召来了随行的一名影卫小队长和负责此地情报收集的初步负责人（之前以行商身份潜伏于此），与阿竹一起，在货栈的后院进行了一次秘密会议。

“彩云城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影卫小队长汇报，“各方势力耳目众多，除了城主府，还有几家大商帮，以及疑似来自屈公领地、甚至更远方诸侯的探子。”

林凡沉吟道：“在这里，情报工作要改变策略。在安平邑，我们可能更需要关注贵族间的动向和官方政策。在这里，重点是商业信息、物流渠道、以及各方势力的财力、物力和人员调动情况。尤其是与屈公领地有关的商队，他们的货物种类、数量、频率，都要重点关注。”

他看向阿竹：“阿竹，你的商队和这个新店铺，将是情报收集的重要掩护。往来客商、市井流言、物价波动，这些都蕴含着宝贵的信息。你要有意识地引导伙计们留意，并建立一套安全的信息传递流程，将有价值的情报汇总，定期送回林谷。”

他又对影卫负责人说：“你们的工作要更隐蔽。分散融入市井，可以扮作苦力、小贩、甚至赌徒酒客。重点监控几家大商帮的动向，以及城主府的官吏是否有异常举动。特别是我们店铺开业后，要留意是否有不开眼的人来找麻烦，或者是否有背景深厚的势力前来试探。”

“明白！”两人低声领命。

“记住，在彩云城，我们首先是商人。”林凡最后强调，“一切行动，都要符合商人的身份。利益往来是最常见的纽带，也是最不易引人怀疑的掩护。我们要用利益交织出一张网，既能赚钱，也能网住我们需要的信息。”

一切安排妥当，林凡站在货栈二楼的窗口，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彩云城的喧嚣与活力，背后是**裸的利益计算和残酷的竞争。这里没有安平邑的风雅客套，只有最直接的供需关系和实力博弈。

他成功地在这里埋下了一颗钉子——一个固定的店铺，一个调整了方向的情报节点。这不仅是商业上的锚点，更是林谷影响力向外辐射的重要一步。通过与安平邑的文化政治交流和与彩云城的商贸利益捆绑，林凡正以一种更立体、更稳固的方式，将林谷融入到这个时代纷繁复杂的棋局之中。

“准备得差不多了。”林凡对身边的姜宓说，“我们在彩云城的目标基本达成。接下来，该考虑返程了。不知道铁叔他们那边，一切是否安好……”

归心渐起，但林凡知道，这次巡游汲取的“知见”和布下的棋子，将为林谷的未来，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而来自屈公方向的阴影，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催促着他必须更快地让林谷变得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