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从零开始的工业革命 第114章 安平来使，不卑不亢

林谷内部，技术竞赛与军事竞赛的余热尚未散去，新晋的各位负责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在新的岗位上大展拳脚。林凡深知，内部的稳定与活力，是应对外部风云的基石。也就在此时，外部势力的触角，再次探了过来。

安平邑这个已经来了许久，等候多日的来使是第一位，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位。

相较于彩云城纯粹的重商主义，安平邑文化底蕴更深，与领主屈公的关系也更为微妙，既有往来，也存在竞争。此次使者前来，意义非同一般。

会面地点设在镇荒城议事厅。林凡端坐主位，气度沉凝。姜宓坐于其侧下首，负责礼仪与部分对答。铁叔、卫鞅、阿竹等重要成员亦在旁列席，既显重视，也展现实力。

使者名为季垣，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衣着是安平邑士人常见的深衣广袖，步履从容，眼神中带着惯有的审视与谨慎。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随从。

“安平邑下臣季垣，奉邑主之命，拜见林谷主。”季垣拱手行礼，姿态标准，不卑不亢。

“季先生远来辛苦，请坐。”林凡抬手示意，语气平和，“安平邑与我林谷虽相距不远，然季先生乃是邑主身边重臣，亲临我这僻壤之地，林某倍感荣幸。”

双方寒暄落座，侍从奉上清茶（林谷自产的炒青茶，亦是新开发的商品之一）。

季垣轻抿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赞道：“林谷主此处，不仅铁器犀利，连这饮馔之物也颇为新奇爽口，令人印象深刻。”

林凡微微一笑：“区区山野粗茶，不成敬意。倒是前番我内子姜宓前往贵邑，多蒙邑主与诸位款待，带回的几卷典籍与乐理心得，令我等受益匪浅，林某在此谢过。”他顺势将话题引向姜宓之前的出使。

姜宓闻言，向季垣微微颔首，仪态万方：“季先生，贵邑文风鼎盛，邑主与诸位先生学识渊博，令人钦佩。当日所赠《山河舆图志》残卷，对我谷了解周边地理助益良多。妾身带回的几件琉璃器与精钢短刃，不知邑主可还满意？”

季垣忙道：“姜夫人客气了。邑主对夫人当日所赠琉璃盏与精钢匕首爱不释手，尤其是那匕首，寒光凛冽，吹毛断发，实乃神兵。邑主常言，林谷虽新立，然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尤擅‘格物巧技’，令人叹为观止。”他话语中带着赞赏，但也将林谷的优势限定在“巧技”范围内，隐隐有着士人传统的优越感。

“邑主过誉了。”林凡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淡，“我林谷立身之本，在于务实。所谓格物，无非是探究事物之理，加以运用，以求造福一方百姓。无论是能增产的农具，还是更坚固的建材，亦或是便于防身的利器，皆是此理。实用之物，能入邑主法眼，是我林谷的荣幸。”

他话语中没有丝毫因“巧技”而被看轻的局促，反而透露出一种以实用为尊的自信。

季垣目光微动，感觉这位年轻的林谷主，并非寻常只知技术的匠人头领，其谈吐和气度，远超他的预估。他沉吟片刻，道：“不瞒林谷主，邑主对贵谷所产之‘水泥’尤为好奇。听闻此物能以泥化石化，筑城铺路，坚不可摧。不知……”

林凡心中了然，水泥的名声果然传出去了。他坦然道：“水泥确为我谷工匠偶然所得，用于自身建设，效果尚可。然其制备不易，产量有限，目前仅堪自用，尚无法外供，还请季先生与邑主体谅。”他直接封死了对方索要配方或大量购买的可能，但语气诚恳，不留把柄。

季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并未纠缠，转而道：“理解，理解。如此奇物，自当珍视。此外，邑主对贵谷所出之铁器、琉璃，乃至近日听闻的‘肥皂’等物，都颇有兴趣。希望能与林谷建立更稳定的商贸往来，互通有无。”

阿竹此时适时插言，笑容可掬：“季先生，此事好说。我谷愿以公平价格，向贵邑提供各类铁制农具、部分琉璃器皿以及肥皂等物。同时也希望能从贵邑购入更多粮食、上等布帛、以及贵邑特产的药材。互利互惠，方是长久之道。”

“阿竹司长所言极是。”季垣点头，双方就具体的贸易物品、数量、价格等初步交换了意见，气氛看似融洽。

话题渐深，林凡看似随意地提起：“说起来，贵邑与我等名义上的宗主屈公领地接壤，往来想必频繁。屈公近日忙于向上峰进献，对我这偏远之地倒是少有问询，也不知他与贵邑近来关系如何？”

这话问得巧妙，看似关心邻居，实则打探安平邑与屈公的关系。季垣何等精明，立刻听出弦外之音。他捋了捋胡须，斟酌道：“屈公志向高远，忙于大事。我安平邑与屈公领地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各有章程。只是近来，屈公麾下似乎对边境一些原本模糊地带的草场、林地，多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点到即止，但信息已经传达：安平邑与屈公之间存在边界摩擦，关系并不和睦。

林凡心中了然，这对他而言是个有利的信息。他不再深究，举杯道：“原来如此。但愿贵邑与屈公能妥善解决，以和为贵。我林谷只求偏安一隅，发展自身，对于外界纷争，并无兴趣，但也绝不会任人欺凌。”

这话既是表态，也是警告。表明林谷中立，但拥有自保的决心和实力。

季垣深深看了林凡一眼，举杯回敬：“林谷主志向高洁，安平邑亦愿与邻里和睦相处，共谋发展。”

整个会谈过程，林凡一方始终掌握着主动。既不咄咄逼人，也无半分谄媚。对于核心技术（如水泥），坚决守住底线；对于可贸易商品，持开放态度；对于外部矛盾，清晰表达自身立场。姜宓的温婉得体，阿竹的商业精明，铁叔等人的沉稳肃穆，都从侧面支撑着林凡不卑不亢的姿态。

季垣告辞时，态度比来时更为郑重。他带来的礼物（一些安平邑的典籍、乐器和精美漆器）被收下，林凡也回赠了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套琉璃酒具，几把精品钢制裁纸刀，以及一小箱肥皂），价值相当，不失礼节。

送走季垣一行，林凡与众人回到厅内。

“这季垣，是个精明人。”姜宓轻声道，“他虽未明言，但安平邑主对我们，尤其是水泥和优质钢铁，渴望甚切。与屈公的矛盾，或许会成为他们向我们靠拢的推力，但也可能成为将我们卷入纷争的引线。”

卫鞅冷声道：“利益所在，必有图谋。我林谷只需继续壮大自身，法令严明，军备精良。届时，无论安平邑是友是敌，屈公是保是弃，我自岿然不动。今日主公应对，张弛有度，甚妥。”

林凡点头：“安平邑是一条重要的外部渠道，既能获取我们急需的文化知识和部分物资，也能牵制屈公。但核心技术绝不能放手，自身发展才是根本。传令下去，各院司按规划加速推进，尤其是军备和粮食储备，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望向厅外，安平邑使者的到来，如同投入池塘的一颗石子，涟漪已生。林谷在展现出价值的同时，也必然引来更多的关注与算计。未来的路，需更加如履薄冰，但也更加值得期待。内部的凝聚力与实力，就是他应对一切风浪的最大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