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深处,林荫道旁立着家咖啡厅,调子拿捏得刚刚好——不刻意端着高冷架子,也没闹到让人坐不住的地步。
午后阳光懒洋洋斜斜切过落地窗,在浅色木地板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晃悠悠地晃。空气里飘着咖啡豆烘出来的醇厚焦香,混着刚出炉牛角包的甜香,连时间都像被这味道缠得慢了半拍。
夏弥穿一身黑白女仆装,围裙在腰后系成个小巧的蝴蝶结,脸上挂着甜得刚好的笑,眉眼弯成两道小月牙,像刚淋过蜜似的。她把一杯拉着天鹅图案的拿铁轻轻放在窗边桌前,声音软乎乎的:“慢用哦~”
那几个女生的目光却齐刷刷飘向门口的固定座位,脸颊悄悄泛红——楚子航今天没来,可那位置早成了个心照不宣的坐标,藏着一堆没说出口的期待。
这事儿夏弥门儿清,甚至当初这氛围就是她悄悄搭起来的,为了换取这份工作和更多的工资。这会儿她正乐得清静,专心扮演着勤快的小店员。
“叮铃——”
门口风铃脆生生响了一串,打破了咖啡厅里慢悠悠的调子。
一个男人推门进来。金发梳得一丝不苟,亮得像熔铸的黄金,身上那件纯白礼服剪裁讲究到极致,每道线条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贵气。最打眼的是他的眼睛,蓝得像万年冰川下没动过的深湖,看着清透,底子里却冻得发寒。
他跟咖啡厅里学生们的松弛劲儿格格不入,目光没在店里多绕,跟精准的雷达似的扫过散座,径直冲最里头那间额外收费的私密小单间走去。
“一杯蓝山,谢谢。”他声音温温和和的,却带着种奇怪的穿透力,不高不低,刚好飘到不远处擦桌子的夏弥耳朵里,让人没法忽略。
夏弥脸上的笑没变,心里却瞬间警铃大作——这人绝不简单。她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气息,像来自深渊那头,被巧妙压在她们这类存在的感知边缘。能藏得这么天衣无缝,本身就说明危险得很。
咖啡冲好,夏弥亲自端着往单间走——她得亲眼看看这不速之客到底想干嘛。
金发男人懒懒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轻轻叩着,节奏均匀,像在算着什么账。
“您的蓝山。”夏弥把白瓷杯轻放在他面前。
男人慢慢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不是普通的打量,是带着穿透力的审视,仿佛能一层层剥开她装出来的人类少女外壳,直看到底下龙王耶梦加得的真身。
“耶梦加得。”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闷雷,直接在夏弥脑子里炸开,精准叫破了她的真名。
夏弥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瞬间僵住,精致得像瓷娃娃的表情裂开一道细缝。她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带着锋芒,眼底深处,黄金瞳的光剧烈闪着,几乎要冲破束缚,眼神彻底变了,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对方。
“你是谁?”她声音压得极低,满是冰冷的杀意和警惕。
男人没直接回答,慢悠悠端起咖啡杯,优雅地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问候。“别装了,我亲爱的妹妹。我想,你该已经收到我带的消息了。”
他放下杯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说窗外的天气:“我来,就当个信使,带个关乎我们共同根源的消息。”
他顿了顿,等夏弥身上的戾气完全平静,才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诚恳语气继续说:“祂,已经回来了。以你的感知,不可能没察觉。四年前那一丝漏出来的本源气息,对我们来说,就像黑夜里的灯塔,躲不开的。”
“诺顿——我们那位管火焰的兄长,最先找到祂的。而且,他已经跟利维坦结盟了。”
他语调没半点起伏,像在说别人的事儿,“他们这会儿正忙着呢,说不定在找什么东西,说不定在偷偷做什么准备,核心意思都一样——迎接,或者说……引导‘神’彻底醒过来。”
“我们曾是最亲的兄弟姐妹,共享同一血脉的荣耀和责任。”他声音里掺了点说不清真假的沉重,“可现在,火焰和潮汐都联手了,却把风暴和山峦撇在一边。”
“妹妹,我不是来挑事的,只是觉得,你有权知道全部真相,有权凭着完整的信息,做你自己的决定。”
他站起身,优雅地理了理本就平整的礼服袖子,目光深沉沉地看着她:“是继续泡在你喜欢的这场人类游戏里,等着哪天被彻底晾在一边?还是主动出手,为回归的根源,也为我们自己,争个更公平的未来?”
他没等夏弥回答,仿佛只完成了告知的义务。走到单间门口,拉开门的瞬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张纯黑的卡片,反手往后一甩。
卡片划过一道短弧,夏弥下意识伸手接住。卡片凉丝丝的,摸着像金属,却薄得像纸。
“一点小赞助。”他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维持你选的这场游戏,总得多多少少花点钱。”
话音刚落,他已经走出单间,顺手带上了门。夏弥站在原地,能听见他穿过咖啡厅大堂的轻脚步声,还有随后风铃响起来——客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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