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当路明非上了楚天骄的车后 第8章 逃离真实

母亲的话语温柔而坚定，像一股暖流注入路明非冰冷混乱的心湖。富山雅史口中的“特殊潜质”、“真实世界”，楚子航眼中那燃烧过的黄金瞳，高架桥上那如山岳般巍峨、投掷出毁灭之枪的神只，窗外那些拍打车窗、燃烧着金色瞳孔的狰狞黑影……

这一切所带来的巨大恐惧和认知颠覆，犹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他不过是一个平凡无奇、甚至有些衰的初中生罢了。

他的生活原本就很简单，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闲暇时打打游戏、看看动漫，偶尔也会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中二地想象自己是人生的主角，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然而，当这些真实的事件真正降临到他身上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自己绝非什么主角，更不可能是世界的主宰。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在这个故事中的角色定位，或许他只是一个男二号，一个与主角楚子航一同成长的配角，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为了推动楚子航的复仇和成长，而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悲情兄弟罢了。

因此那些神魔交战、血脉沸腾的世界，对他而言，不是荣耀，是炼狱！

母亲描绘的“平凡生活”——阳光、学校、远离恐惧和鲜血——像海市蜃楼中出现的绿洲，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那不仅仅是一个未来的图景，更是他此刻极度渴望的、逃离噩梦的船票。

他太累了，太害怕了，他需要一个港湾，一个能让他把头埋进去、暂时忘记一切的地方。而母亲温暖的手和坚定的承诺，就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依赖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从小到大，母亲就是他最坚实的依靠。虽然知道父母工作特殊，聚少离多，但每一次相聚，母亲都会用尽全力弥补，给他最温暖的怀抱和最妥帖的照顾。

现在，在他人生最黑暗、最恐惧的时刻，又是母亲跨越千里，不顾一切地来到他身边，告诉他：别怕，有妈妈在，妈妈带你走。

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子航，寻求某种确认，或者说，某种告别。

楚子航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里，没有劝说，没有责备，只有一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路明非能清晰感受到的、如同实质般的悲伤和一种……早已注定的决绝。

楚子航似乎看穿了路明非内心的挣扎和渴望。他微微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声音低沉沙哑，却清晰地传到路明非耳中：

“路明非。”

路明非屏住呼吸。

楚子航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开，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那条亡者之路的方向。

“听阿姨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像是最后的忠告，也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楚子航的话，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明非的心猛地一颤，随即是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释然。连主角都这样说了！连他都认为“离开”和“平凡”是自己更好的选择！这无疑给了路明非巨大的心理支撑，仿佛自己的怯懦和逃避有了正当的理由。

对那个真实世界的恐惧、对母亲描绘的平凡未来的渴望、以及对母亲怀抱那深入骨髓的依赖感、楚子航的支持……多重力量交织在一起，最终彻底压倒了富山雅史那模糊的“潜质”诱惑和未知的“预科班”道路。

泪水再次模糊了路明非的视线，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和悲伤的泪水，而是夹杂着解脱、委屈和一种尘埃落定的复杂情绪。他用力地点着头，像个终于得到承诺的孩子，哽咽着看向乔薇妮：

“好！妈！我听你的！我们走！离开这里！去……去过普通日子！”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他不想再看到那些金色的眼睛，不想再听到引擎的咆哮和死侍的嘶吼，更不想再经历那种灵魂都被冻结的、被神明注视的恐惧！他只想紧紧抓住母亲的手，逃离这个噩梦开始的地方，逃得越远越好！

乔薇妮一直悬着的心，在听到儿子这句话的瞬间，终于重重地落回了实处。巨大的欣慰和如释重负感几乎让她眼眶发热。她成功了！至少在第一步，她成功地将明非从那个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好孩子！”乔薇妮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她再次俯身，将路明非轻轻拥入怀中，用脸颊蹭着他柔软的头发，“妈妈答应你，我们一定离开！等你再好一点，能出院了，妈妈立刻带你走！我们去一个有阳光、有沙滩的地方，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重新开始！”

她的眼神越过路明非的头顶，与病床上的楚子航短暂交汇。那一眼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深深的歉意。

感激这个少年在最关键的时刻，用一句“听阿姨的”和“过你想过的生活”，给了明非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推力。歉意则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带着明非逃离，而这个少年，却要独自背负着沉重的血仇和宿命，踏上一条截然相反、布满荆棘的复仇之路。

楚子航接收到了乔薇妮的目光，他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深褐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怨怼，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理解。然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将自己隔绝在母子温情的世界之外。属于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病房里，只剩下乔薇妮温柔的安抚声和路明非劫后余生般放松下来的、带着鼻音的呼吸声。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城市湿漉漉的霓虹透过窗户，在墙壁上投下朦胧的光影，仿佛两个世界的界限在夜色中悄然模糊，又悄然分离。

路明非紧紧依偎着母亲，感受着她怀里的温暖和心跳，混乱恐惧的心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他选择了母亲，选择了逃离。仿佛只要离开这座城市，拒绝接触真正世界。就能斩断与昨夜噩梦的一切联系，回到他熟悉的、安全的平凡世界中去。

然而，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又岂是身为“凡人”的他所意愿那样改变？卡塞尔学院及暗处的目光，以及路明非体内悄然苏醒、连他自己都未曾真正理解的、属于至高的古老权柄……都在无声地预示着，这场逃离，或许只是风暴来临前，短暂而虚幻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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