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瞬间在死寂的演武场上激起千层涟漪。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那道长长的、蜿蜒的、正在缓缓变黑的血迹尽头。那个趴在地上的身影,和他那只永远抓向虚空的手,构成了一幅极致残忍的画面。
这幅画面,无声地诉说着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他……他死了?”
“吴虚耀……就这么死了?”
“刚才那是什么?那血色的剑风……是罡气吧!绝对是罡气!”一个武者学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可能!他是个魔法师!神恩系统之下,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修炼魔法和武道!这是常识!”另一个学员立刻尖锐地反驳,但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自我怀疑。
“可如果那不是罡气,他又是怎么做到的?还有那个凌伊殇……他最后那一击,根本没看到任何魔法的光芒!那纯粹的力量……那也像是罡气!”
“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们的等级实际是10级以下,对于神恩的恩赐来说,这个阶段不论是罡气还是魔源,甚至是精神力,都是属于单纯的能量形式,还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这个阶段的修炼者,本身就是适应阶段,用出任何形式的能量都合情合理,他们又没开始择业!”
恐慌与迷茫,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他们所信奉的、被认为是铁律的世界规则,在今天,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当众撕得粉碎。
这种认知上的崩塌,比亲眼目睹一场血腥的死亡,更加令人恐惧。
贵宾席上,青心焱紧紧攥着拳头,手臂上的肌肉块块坟起。
“这个凌兄弟……真是个怪物。”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既有震撼,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兴奋。
舞心月环抱着双臂,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怪物?讨厌鬼,你的形容词太贫乏了。”她轻轻舔了舔嘴唇,“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戏耍那只可怜的疯狗。他甚至……没有把这当成一场战斗。”
青心焱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舞心月说的是事实。那种写意到极致的闪避,那种轻描淡写的反击,无一不透露出碾压性的实力差距。
最高的高台上。
陆渊和端着茶杯的手,悬停在半空,一滴滚烫的茶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却毫无所觉。
“老沂……”他艰难地开口,平日里和蔼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临场观摩,当场领悟……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在他看来,凌伊殇必然是在观摩了吴虚耀那自残式的伪罡气后,以其绝世天赋,瞬间领悟了罡气的本质,并反过来用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解释。
然而,沂先生却缓缓摇了头。他放下手中的棋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如同定音之锤。
“你错了。”
“错了?”陆渊和的眉头紧锁,“难道他从一开始就身兼两系?这违背了神恩铁则!”
“他没有用罡气。”沂先生的语气平静,却投下了一颗更惊人的炸弹。
陆渊和彻底愣住了。
“那是什么?”
“是‘理’。”沂先生抬起手,用手指在空气中虚虚一点,“吴虚耀燃烧生命,模拟出了罡气的‘形’,狂暴,混乱,虚有其表。而凌伊殇,他看穿了那层虚假的‘形’,直接用最纯粹、最凝练的力量,攻击了其力量流转的‘核’。以点,破面。”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合适的词语。
“他不是在模仿,而是在用一种更高层次的理解,去降维打击。那不是罡气,那是纯粹到极致的‘力’的运用。一种……返璞归真的道。”
陆渊和的呼吸停滞了。他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何等恐怖的肉身强度?何等入微的控制力?何等超凡的战斗直觉?
这已经不是用“天才”可以形容的范畴了。
“所以……”陆渊和喃喃自语,“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用武者的身体,去应对一个魔法师的攻击?”
“或许,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体系之分。”沂先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只有,能杀人的,和不能杀人的区别。”
陆渊和沉默了。他看着场中那个孑然而立的青色身影,心中那点爱才之心,已经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所取代。
是敬畏。
就在这时,场中的凌伊殇轻轻呼出了一口气,胸中的烦恶感稍稍平复。
“呼……干得漂亮,小子!”脑海中,封青玉的Q版小人叉着腰,一脸得意,“对付这种自己找死的疯狗,就不能有半点仁慈!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凌伊殇的眼神古井无波,他看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心中并无半点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悲哀。不是为吴虚耀,而是为那被嫉妒与疯狂白白葬送的生命力。
他在心中平静地说道,“为了片刻的虚妄力量,燃尽一切,何其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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