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97章 立业收官（下）

秦英率领的小队押解着俘虏、带着书信消失在蜿蜒山道中，如同石沉入海，暂时没了声息。黑云寨并未因此而松懈，反而在一种外松内紧的氛围中，继续着高强度的战备。李晏深知，无论太原方面作何反应，山寨自身的强大才是应对一切变局的根本。这段时间，他更多地深入到各营、匠坊乃至寨民之中，倾听声音，解决实际问题，将“立业”的根基夯得更实。

这日午后，李晏正在讲武堂旁听墨尘为年轻军官们讲授简易沙盘推演，一名哨探营的传令兵风尘仆仆地赶来，带来了过山风从北面传回的最新急报。

“禀寨主！北边雁门关方向确认，刘武周麾下大将宋金刚，率精骑数千，连日叩关袭扰，与守军爆发多次激战，关隘一度告急！雁门郡内流言四起，皆言刘武周欲大举南下，争夺晋阳！”

消息传来，讲武堂内顿时一片寂静，所有军官的目光都投向了李晏。雁门关的战火，意味着北方的乱局正式升级，战火已烧到了家门口。

李晏面色沉静，挥手让传令兵退下，目光扫过一众神情凝重的年轻军官，缓缓开口：“都听到了？乱世，从不因我等偏安一隅而稍减其酷烈。刘武周南下，首当其冲者是晋阳李渊，但战火蔓延，我黑云山岂能独善其身？今日推演，便以‘北虏大规模南下，我军如何依托山势，阻敌、扰敌、保存实力’为题，各都队正，即刻于沙盘上作业！”

他将突如其来的危机，瞬间转化为一堂最真实的实战教学。军官们凛然应命，迅速围绕沙盘展开激烈讨论，方才的紧张气氛化为了专注的思考。墨尘在一旁微微颔首，对李晏因势利导的处置深感赞许。

离开讲武堂，李晏与闻讯赶来的石勇、墨尘、萧影一同回到议事堂。

“消息证实了。”石勇语气凝重，“北边的狼，到底还是大规模扑下来了。晋阳一带，怕是要大乱。”

墨尘沉吟道：“刘武周若真欲图晋阳，必与李渊有一场龙争虎斗。无论孰胜孰负，战乱一起，流民必增，溃兵四窜，我黑云山周边局势将更为复杂险恶。”

“对我们而言，是危机，亦是机遇。”李晏目光锐利，“乱中取势，方能壮大。但前提是，我寨必须稳如磐石，方能在这乱局中立足。传令下去，各营警戒级别再提一等！哨探营侦骑向北再延伸五十里，严密监控雁门战事动向及任何溃兵流寇的迹象！守备营即刻开始，在寨墙外围险要处加设暗堡、陷坑！匠作营加速生产，尤其是箭矢与‘震天雷’！”

“是！”石勇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就在北边战云密布之际，几天后，周铁柱也从郡城方向带回了更令人玩味的消息。

“寨主！郡守张文远近日动作频频，一面加派郡兵严守四门，盘查过往行人，似在防备乱兵流寇；另一面，却暗中将家眷细软送往南边老家，其本人也称病不出，谢绝见客！城内人心惶惶，多有富户效仿，准备南逃！”

“哦？”李晏与墨尘对视一眼。

“张文远这是在做两手准备啊。”墨尘捻须道，“明面加强守备，暗地里却准备随时弃城而逃。看来，他对守住郡城，抵御可能到来的战乱，毫无信心。”

“郡兵战力本就不堪，主官又如此怯战，一旦有变，郡城不攻自破。”李晏冷笑，“这对我们而言，周边少了一个官方威胁，但也可能意味着更多的混乱。铁柱，让我们的人盯紧张文远和郡兵动向，尤其是他们何时、以何种方式南逃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掌握！”

“明白！”周铁柱领命而去。

南北两面的消息相继传来，天下大乱的序幕已然拉开，黑云寨真正被推到了时代浪潮的尖峰。议事堂内，李晏、墨尘、萧影三人对坐，烛火映照着他们凝重的面庞。

“先生，影儿，”李晏打破沉默，“北虏南下，郡守欲逃，天下崩坏在即。我黑云寨，当如何自处？”

墨尘缓缓道：“寨主，此乃危局，亦是大争之世的开启。我寨眼下要务，仍是‘固本’。唯有自身强大，方能乱中取静，稳坐钓鱼台。待秦英归来，观李唐反应，再定行止。眼下，需谨防战火波及，收拢流民溃兵中可用之材，积攒实力。”

萧影补充道：“此外，需防周边小股势力趁乱袭扰，或有无主溃兵为祸乡里。我寨可派出小股精锐，主动清剿周边，既保境安民，亦锻炼士卒，扬我威名。”

“不错！”李晏颔首，“乱世之中，道义与实力缺一不可。保境安民，可收人心；扬威立万，可慑宵小。此事由石勇和过山风统筹办理。至于李唐那边……”他目光深邃，“且看他们如何应对刘武周这把北来的烈火吧。或许，我们那步‘闲棋’，很快就能看到回音了。”

就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氛围中，十日后，一骑快马终于冲入了山寨，带来了秦英小队安全返回的消息。然而，与秦英一同到来的，并非太原官方的正式回函，而是一个更令人意外的消息。

秦英风尘仆仆，面带倦色，却眼神明亮，直奔议事堂：“寨主！墨先生！我们回来了！”

“情况如何？”李晏沉声问。

“回寨主！我等依命抵达太原城外三十里，寻得一处驿亭，亮明身份后，不久便有一队骑兵前来接洽，为首者是一名姓刘的校尉。我等依寨主吩咐，不卑不亢，交还俘虏，呈上书信。那刘校尉验看无误后，并未多言，只道：‘人信收到，诸位可回。’”

“就这些？”石勇皱眉。

“并非如此。”秦英继续道，“就在我等准备离去时，那刘校尉却私下唤住我，低声道：‘贵寨李寨主，非常人也。此番心意，秦王殿下已知。然眼下北边有事，殿下军务繁忙，不便回复。待此间事了，或有后话。’说完，他便带队离去。”

“秦王殿下？李世民？”墨尘眼中精光一闪，“他已知晓？且言‘后话’？”

李晏缓缓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望着太原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北边有事……刘武周南下，他李世民，果然被推到了前台。他这是告诉我，他收到了我们的‘礼’，也看到了我们的‘力’，但现在，他要先应付眼前的战事。这‘后话’……有意思。”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看来，我们和李唐的‘再议’，真的要等到晋阳之战尘埃落定之后了。也好，那就让我们先磨利爪牙，静观这场龙虎斗吧！”

山寨在南北夹击的紧张局势中，如同一颗楔入乱世的钉子，牢牢屹立。立业之路，已走过最艰难的创业阶段，接下来，将是更为波澜壮阔的争锋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