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镜迸发的淡蓝色光芒还裹着海底遗迹的咸涩海腥味,秦越人只觉眼前一花,那股潮湿的腥气便被扑面而来的暖香彻底取代 —— 是檀香混着胭脂的味道,檀香醇厚绵长,是宫廷特供的老山檀,而胭脂气则带着清甜的花露味,应是宫娥们所用的蔷薇膏。他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朱漆廊柱,指尖触到廊柱上凸起的缠枝莲纹,漆层光滑细腻,还带着白日阳光晒过的余温。
抬头望去,殿宇檐角的鎏金鸱吻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鸱吻口中衔着的铜铃被晚风一吹,发出 “叮咚” 的脆响,恍惚间竟与海底遗迹的机关声响重叠,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盛唐还是仍困在海底。阿雪的银铃也在此时剧烈震颤,铃身撞着她的手腕,发出急促的 “叮铃” 声。她望着雕梁画栋间穿梭的宫娥 —— 她们穿着石榴红的襦裙,领口绣着白色的团花,腰间系着鹅黄的披帛,步履轻盈地捧着食盒走过,玉笛差点从她微颤的掌心滑落:“这就是... 史书里写的盛唐长安?连宫墙的砖缝里都透着贵气。”
林风的青铜剑还在嗡嗡作响,剑身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剑身上的医剑纹映着宫墙的朱红色,竟缓缓泛起血色微光,像是在预警着什么。“小心!” 他突然伸手拽住秦越人的胳膊,将他往后拉了半步。几乎就在同时,三匹快马裹挟着漫天扬尘从朱雀大街尽头冲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 “嗒嗒” 的急促声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马背上的羽林军身着亮银色甲胄,甲片在暮色中反射着余晖,腰间悬着的鎏金腰牌刻着狰狞的兽面(那是皇家禁卫的标志),手中的长枪枪尖闪着寒光,显然是在执行紧急任务。
“民间医士何在?” 为首的百夫长猛地勒住缰绳,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在青石板上擦出一串火星。他翻身下马,甲胄碰撞发出 “哐当” 的声响,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街角蜷缩的三人 —— 秦越人的药箱还沾着海底的碎石,阿雪的裙摆未干,林风的剑上还留着医火的淡红痕迹。百夫长的目光最终停在秦越人怀中的药箱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陛下染怪病卧床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京兆府令我们全城寻访医士。你们若能治愈陛下,赏银千两,封五品医官;若敢欺瞒皇室,妄图蒙混过关...” 他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冷笑中带着刺骨的杀意,“这朱雀大街的石板,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秦越人与阿雪、林风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断 —— 这是接近宫廷的机会,而灵枢天鉴极有可能藏在皇宫深处。秦越人运转真气,将九转还魂鼎的金色气息收敛于经脉,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然后上前一步,拱手道:“草民秦越人,略通医术;这两位是我的同伴,也懂些解毒驱虫之术,愿为陛下效力。”
当他们踏入大明宫含元殿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扑面而来,让人胃里一阵翻腾。药味是麻黄、桂枝等治风寒的药材,却被腐臭味盖过 —— 那腐臭像是皮肉腐烂的味道,还带着一丝蛊虫蠕动的腥气。龙榻上的皇帝面色青紫,嘴唇干裂泛黑,脖颈处爬满蛛网般的黑纹,黑纹还在缓慢蠕动,像是有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明黄色的锦被,指缝间还沾着血丝,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嘶吼,像是困在牢笼里的野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震颤。
阶下的二十余位大臣或跪或躺,姿态狼狈不堪:户部尚书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胸口,不时咳出一口黑血,血落在金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礼部侍郎则蜷缩在柱旁,疯狂抓挠自己的手臂,手臂上已被抓出一道道血痕,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嘴里还喃喃着 “有虫子... 好多虫子...”;几位年老的大臣直接倒在地上,面色与皇帝如出一辙,显然也中了同样的怪病。
“这绝非普通瘟疫。” 秦越人蹲在龙榻旁,指尖捏起一根银针,轻轻触碰皇帝的腕脉。可银针刚碰到皮肤,就被一股阴寒之气震得倒飞而出,“叮” 地钉在远处的梁柱上,针尾还在微微颤抖。他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 皇帝的脉象混乱不堪,时而急促如奔马,时而微弱如游丝,更诡异的是,能清晰感觉到无数细小的异物在血管里涌动,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脉象,倒像是被蛊虫寄生的征兆。
阿雪的蛊虫突然从袖中疯狂钻出,赤阳蚁、噬毒蛊、疗愈蛊挤在一起,在半空中结成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型,翅膀振动发出 “嗡嗡” 的声响。她握着玉笛的手指泛白,吹奏的驱蛊曲调都变了调,带着一丝慌乱:“是噬心蛊!而且... 这些蛊虫的气息,和熵寂暗网毒影卫身上的毒液同源!它们都带着那种从时间深处来的阴冷感!”
“大胆狂徒!” 太医院院正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他穿着紫色的官袍,胸前绣着仙鹤补子,白须被气得乱颤,手中的象牙笏板指着秦越人,声音尖利如哨,“陛下明明是偶感风寒,因龙体虚弱才缠绵病榻,怎容你等江湖骗子妖言惑众,污蔑皇室!” 他转头对着殿外大喊,“来人!将这三个散布谣言的江湖骗子拖出去斩了,以正宫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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