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四位大人恕罪!恕罪!”蒲通脸上堆满谄媚的假笑,隔了老远便抱拳作揖,腰弯得像煮熟的虾米,
“山路难行,紧赶慢赶,生怕误了爷们的时辰!”
桑杰瞪着一双铜铃环眼,踏前一步,浓烈的酒气与体臭扑面砸向蒲通:“少他娘废话!那老鬼的‘东西’,可成了?耽误了蒙铁罕大将军的好事,老子剐了你熬药膏!”
蒲通脸上笑容都僵硬了:“哎哟,大人息怒!息怒!成了!自然成了!”
他忙不迭从褡裢最内层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扁平、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木匣,那匣子材质非金非木,透着股阴森之气。
“这是师父……呃,不,是崔老鬼十几年前耗费半月心血,以‘断肠草’花蕊为主料,配以‘醉心莲’籽、‘百日枯’根须,九蒸九晒,又用玉蟾鼎提纯煅烧……最后凝炼出的毒精!”
他献宝似地将黑匣双手呈上。
毗舍抬起眼皮,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一顿,细眼中射出贪婪而精明的光:“哦?这便是传说中无色无味,入水即融,饮之者十二时辰内心力渐渐枯竭而亡,形同内伤的‘千丝绕’?果然其名不虚,光是这盒子便透着邪劲儿。不过……”
他话锋一转,“此物炼制不易,你没留后手吧?”
“大师放心!绝对没有!”蒲通急忙赌咒发誓,
“这毒炼制之法,弟子已誊录一份献于归化堂!况且……老鬼如今心神都放在钻研他那‘三阳返魂丹’,对这‘千丝绕’不甚上心,弟子趁机掉了包,真品在此!”
他脸上浮现一丝小人得志的快意,“大师您法眼如炬,一试便知真伪!”
洪烈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冰棱刀不知何时已紧贴蒲通的后颈皮肤,一丝寒气沁入骨髓。
他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若无效力,第一个死的不是你。”
蒲通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稳,牙齿打颤:“有……有效!小人……小人找了几个农夫试过……三个时辰后暴毙,七窍流出清水般的血,无一丝挣扎痕迹!真!绝对真!”
树上,陈潜心头凛然,目光锐利如剑:此毒若用于大会下在饮食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桑杰闻言,裂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猛地一把抓过黑匣,掂了掂:“哈哈!好!算你这药耗子还有几分用处!”
他转头对毗舍洪烈粗声道,“有了这东西,往那些所谓英雄所在的水源里悄悄那么一撒……嘿嘿,让他们死都死得不明不白!内力消尽,任人宰割!”
他空袖管得意地挥舞。
毗舍捻着佛珠,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不止如此。须得让这‘千丝绕’的效力,恰好在大会议盟推选盟主时发作,趁其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一举灭之!一劳永逸!”
“妙计!大师此计当真是天衣无缝!”蒲通抓住机会大拍马屁,“不过大师,那……那许诺小人的……”
“哼!”桑杰粗暴打断,独手挥得像驱赶苍蝇:“少不了你的好处!潮州府‘药行行首’的位置是你的!滚吧!”
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杀机。
“是!是!多谢四位大人!小人这就告退!告退!”蒲通如蒙大赦,再不敢多言,点头哈腰,连滚带爬地溜下石坪,身影迅速消失在下方密林中。
苏韵蜷在古松虬枝间,松针的细碎缝隙透下几缕残阳,将石坪染成斑驳血斑。
她死死盯着桑杰掌中那方不祥黑匣——就是此物!能无声无息湮灭“三山七寨”万千条热血衷肠!
恨火燎烧心肺,她紧咬的唇齿间已渗出铁锈腥甜。几片碎裂的松针自头顶飘落。
一丝极微弱的腥风自左下撩起!苏韵心头一惊!下意识反掌如鹤啄,向着左下方虚空一啄!
“叮!”一声细如蚊蚋的金铁交鸣!
一枚寸许长、通体莹蓝的细针被她指尖劲气震偏寸许,擦着鬓角发丝射过,深深钉入身后树干!
几乎是同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利啸破空!
正是毗舍的嗓音:“好敏锐的雌儿!栖得这么高,也不怕毒虫噬了心肝?既看见了不该看的,佛爷今日大发慈悲,送你往生极乐!”
那细眼迸射毒芒,捏着羊脂玉扳指的手正对准松冠!
“秃驴找死!”清叱如冰裂玉碎!针风及体时,苏韵整个人早已如绷紧的灵蛇,借着那一啄的反震之力,在松枝上弹射而起!
身形未展,两道雪亮刀光已如凤凰掠翼!鸳鸯双刀“流水”、“行云”同时出鞘!
“流水”刀光如瀑,匹练般兜头斩向惊觉抬头的扎西!
“行云”短刃却是一绕,悄无声息刺向桑杰肋下!一招双龙出海,分斩二敌!恨火煎骨,刀势快逾追风!
“好胆!”扎西反应极快,淬毒弯刀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股阴狠刁钻的劲力,斜斜向上撩出,精准地格向苏韵的“流水”刀锋!
刀光毒芒瞬间绞在一起!
桑杰亦是久经战阵,虽惊不乱,怒吼一声,仅存的左臂肌肉坟起,那柄镶嵌宝石的弯刀带着开山裂石般的狂暴气势,猛地向下一压,试图磕飞苏韵刺来的“行云”短刃!刀风呼啸,劲力刚猛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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