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轩内,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 翡翠地面流淌的亿万翠色光华,此刻被喧嚣和怨气笼罩。
· “五十两一杯茶?!金子泡的也不值这个价!外面醉仙楼最好的碧螺春才五两银子!” 一个穿着绸缎、看着像商贾的中年男人,捏着空空如也的茶杯,脸色涨红,对着侍立一旁(实则是龙卫假扮)的小太监抱怨。他心疼那五十两金票,更心疼没喝出什么神仙滋味。
· “就是!茶也就罢了!那佛跳墙的味儿!勾得人魂都没了!凭什么只给她一个人吃?!我们出双倍!三倍!给个机会尝尝王总管的手艺行不行?!” 旁边雅座上一个年轻宗室子弟捶着紫檀桌面(手疼),眼睛死死盯着后殿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盅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御制珍馐,口水都快流到价值连城的翡翠地上了。
· “吵死了!吵死了!这破锣破鼓还要敲多久?!脑浆子都震匀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品茶……品个屁的茶!说话都听不见!” 一位衣着素雅、自诩风雅的文士(被翡翠地吸引来的)痛苦地捂着耳朵,对着窗外那依旧生龙活虎、锣鼓喧天的“百戏班”方向怒吼,儒雅风度荡然无存。
抱怨声、质疑声、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怨念洪流,冲击着听雨轩奢华的梁柱。客人们憋屈、愤怒、却又舍不得离开——金马桶还没看呢!翡翠地还没踩够呢!万一……万一佛跳墙有机会了呢?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最终都聚焦在主位那个始作俑者之一、正慢悠悠啃着一块王总管特制荷花酥的钱贝贝身上。
钱贝贝小口咬着酥脆掉渣、甜而不腻的点心,腮帮子微微鼓起。她身上那件破旧宫装早被龙奕煊“看不顺眼”强行换掉,如今是一身看似素雅、实则用价比黄金的“月影纱”裁成的便服,流云般的质地衬得她多了几分清贵(被迫的)。面对满堂的怨气和控诉,她那双总是精打细算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近乎呆滞的……佛系。
仿佛那些抱怨、那些渴望、那些痛苦,都只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的、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一个胆子稍大的富商,实在忍不住,蹭到主位附近,搓着手,脸上堆起谄媚又憋屈的笑:“娘娘……您看……这茶价……能不能稍微……通融通融?还有王总管的菜……哪怕……哪怕让我们闻个味儿也行啊!这锣鼓……”
钱贝贝终于咽下最后一口荷花酥,拿起旁边一方同样价值不菲的云锦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她抬起眼皮,那双清亮的眸子扫过眼前满脸期待的富商,又掠过其他支棱着耳朵、屏息等待的客人。
然后。
她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纯粹的困惑。粉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窗外的锣鼓和殿内的怨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能把人气吐血的佛系:
“哦?”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翡翠地反射的绿光下扑闪。 “嫌贵?” 她目光扫过那个抱怨茶价的富商,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那别来呀。”
富商:“……” 脸上的谄笑瞬间僵住,如同戴了个拙劣的面具。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去!
钱贝贝的目光又转向那个眼巴巴盯着后殿、渴望佛跳墙的宗室子弟,继续用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平静语调: “没吃的?” 她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龙爷定的规矩。” 她甚至还朝旁边那个闭目养神、仿佛置身事外的玄衣男人努了努嘴,甩锅甩得无比自然。
宗室子弟:“……” 看着龙奕煊那即使闭着眼也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侧脸,满腔的渴望和怨气瞬间被冻成了冰渣,憋得脸都紫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钱贝贝的目光落在那个捂着耳朵、痛苦不堪的文士身上,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解? “嫌吵?” 她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捂耳朵呗。” 她甚至还极其“好心”地、慢悠悠地从袖子里(系统空间)又掏出两团新的棉花(隔音效果依旧聊胜于无),在手里掂了掂,仿佛在考虑要不要送他。
文士:“……” 捂着耳朵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浑身都在颤抖!一股“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巨大憋屈感直冲天灵盖!他想怒吼,想摔杯子,想指着这个一脸无辜的废妃鼻子骂她奸商!庸俗!仗势欺人!
然而!
就在他怒火即将冲破理智的瞬间!
旁边闭目养神的龙奕煊,仿佛只是觉得殿内光线有些刺眼,极其轻微地、随意地……抬了抬眼皮。
熔金的竖瞳并未完全睁开,只是从那狭长的眼缝中,泄露出了一丝冰冷、淡漠、如同万载玄冰般的神光。
那目光,甚至没有刻意看向谁。
只是随意地扫过殿内喧嚣的空气。
轰——!!!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洪荒顶级掠食者般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瞬间冻结了殿内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怨气!所有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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