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曹署后院,
那扇门后面,是张惨白的脸。
在昏暗的阴风四起的院子里,显得更为瘆人,
再配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身纯白的裰地长衫。
竟是沉寂多日的严主事!
“云秋,怎么大晌午的还不歇着?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就是强壮,让人羡慕。”
严主事看对方惊诧的神情,主动打个招呼。
言辞之间,仍旧充斥了低级的趣味。
死变态,这个时候过来作甚?
南云秋本来还以为,
姓严的上次那番威胁是吓唬他的呢,没想到还是纠缠不放。
眼下,还不是得罪人家的时候。
“哦,是严主事,刚刚风太大,卑职是来关院门的,您也没歇着?”
“唉,睡不着。
你看,这鬼天气早上还晴呢,过午便转阴,说变就变。
其实人也一样,
看今天顺风顺水,明儿也许就有飞来横祸。
聪明人应该臣服上天,顺应大势,
千万不能做无谓的挣扎。”
“多谢严主事金玉良言,卑职谨记在心。”
严主事这番话暗藏刀锋,南云秋却不卑不亢,迈步就要走开。
死变态很恼火!
见抛出的威胁之语没有奏效,犹如重拳打在棉花上,
他很不甘心,伸手抓住南云秋的胳膊,
又甩出了重磅炸弹。
“小子,这间院子很普通,为何你却对它情有独钟呢?”
“是很普通,但是它很清静,没有嗡嗡叫的蚊蝇,也没有蝇营狗苟的勾当!”
南云秋含沙射影的回答,把狗东西激怒了。
“哼,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本官,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本官看不出来。”
“严大人,您误会了,卑职只是来图个清静,没有您说的什么心思。”
严主事撕开了面具:
“小子,你记住,跟本官斗,你还嫩了点。
实话告诉你,
你就要大祸临头了,如果从了本官,本官兴许能保你躲过去。
否则,
你的下场,哼哼,会比死胡同里的那次袭击还要严重。”
言罢,他轻声一咳,
值房里,参军探出了脑袋。
南云秋恍然大悟,原来是参军告的密,暗暗咒骂:
“狗杂碎,嘴巴真快,果然不是善类。”
“严大人究竟想怎样?”
“不怎么样,今晚掌灯时分,到本官屋里去,就什么都明白了。”
见南云秋垂下脑袋,似是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严主事心里非常得意。
临走时,又转身恐吓:
“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南云秋义愤填膺,紧攥拳头,
要不是自己有十万火急之事,非要这死变态好看不可。
要是今晚就能拿到金家的东西,他就不用再怕任何威胁了。
天空越来越暗,乌云笼罩着大地,暴风雨正在酝酿。
好事第三次被搅扰,他悻悻不已,
现在还没到上值的时候,便心事重重的遛跶到门口,
暗自盘算如何尽快拿到东西,好摆脱严主事的纠缠。
此刻却见金家商号门口的场地上,停了两辆大马车,车厢敞开,
里面空空如也。
难道又是来拉盐的?
不对,金家拉盐通常至少得有十几辆大车,况且,
今天也不是他们家拉盐的日子。
那是拉什么的呢?
金家商号的一切事情,南云秋都很在意。
他悄无声息走上前,只见头车的车厢旁,影影绰绰有两个人在交谈,
应该是车夫。
天很暗,居然彼此都没有注意到对方。
“也真是奇怪,
刚拉完盐,还没好好歇着呢,
金管家又让咱哥俩过来,真把咱当骡子使唤,也不让人喘口气。”
后车的瘦高个子开口抱怨。
前车的胖车夫回道:
“你呀,成天睡不醒,跟头猪似的。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咱们海滨城分号可能要撤掉,今后能不能再开张,还两说着呢。”
“为什么要撤掉,发生什么事了?”
胖子摇摇头:“我哪知道!
听说是京城里的大老爷安排的,
他让金管家赶紧把重要东西整理好,随时准备撤回京。
金管家更急,让今晚先把重要物什拉走,
余下的东西,等拉盐的车子过来再带走。”
“哦,是这样。”
胖车夫边抱怨边看着天气,嘟囔道:
“鬼天气很可能要下大雨,今晚上路恐怕够呛。”
瘦子拍拍脑袋,怅叹一声:
“那太可惜了。
盐场那头的闹市区有个揽月楼,听说最近新来了不少姑娘,
个个都很水灵。
咱哥俩今晚就走,今后怕就无福消受喽!”
“瞧你那点出息,没见过市面,她们再水灵,能有京城的销金窝好吗?”
“老哥,你不是拿兄弟开涮嘛。
销金窝那场子,一晚上的花销就抵上咱半年的工钱,老婆孩子不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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