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盐场,还是渔场,海滨城的水都很深。
南云秋即便水性再好,
他的见识还远远不够,
发现不了深水下藏着的老鳖王八。
养好伤的他,果然不出程百龄所料:
不肯在家呆着,非要去仓曹署继续当差。
程家父子心知肚明,却默然不语,悄悄布置借刀杀人的计划。
连续三天,南云秋老老实实上值,也耍起了机灵劲:
晌午也学着别人打盹,不再去后院活动。
不是他不着急,而是因为他隐约预感到了危险。
参军那捉摸不定的眼神提醒他,自己或许已经被盯上了。
他不着急,
心想,反正金家的分号跑不掉搬不走,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再耐心等等。
他不在的那些天里,苏慕秦来找过多次,急于通过他搭上程家的大船,
可每次都扑空,懊恼不已。
苏慕秦还以为小心思被南云秋识破,人家不搭理他了。
得知南云秋又出现,
他借口仓曹署伙食不好,专门送来酱鸭卤肉,捎带着给参军和其他盐丁也带了不少。
小恩小惠,就赢得了盐丁们的夸赞和好感。
一日晌午,天气突变。
晴空骤起乌云,狂风肆虐,卷起尘土在空中起舞,门窗也呼啦啦作响,
尤其是后院的那扇木门,发出重重的一声巨响。
南云秋本就没有午休的习惯,每次都是假寐,此刻他动了心思,起身便朝后院走,
因为他发现,
参军今日睡的很香,还发出了沉沉的鼾声。
后院里,尖尖的嫩荷随风摇曳不定,池塘的水面卷起微澜。
风很大,可以掩盖很多其他的声音。
机会很难得。
他决定冒险试试,便蹑手蹑脚转过身,想把门轻轻掩上,
顺便瞅瞅,
讨厌的参军是不是跟在后面?
刚转过身,南云秋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叫出来。
他看到了一张惨白阴柔的鬼脸!
……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河防大营,大将军帐,
白世仁对着案几上的神秘来信放声大笑。
“大将军何事如此高兴?”
“先不告诉你,你猜猜。”
“属下想,要么是兵部考评嘉奖,要么就是户部又拨下了款子。”
尚德猜的两方面,都是河防大营迫切需要的。
考评是对白世仁掌管河防大营后的政绩评价,自认会传到文帝的耳朵里。
银子则用于大营招募新兵,加筑工事,增强实力。
最近种种迹象表明,河北的女真人不大太平。
“都不是,你自己看。”
白世仁努努嘴,尚德走进案几,拿起来端详:
是封匿名信。
信是从海滨城盐场发过来的,收信人是白世仁,信封右下角落款写了个歪歪扭扭的“苏”字。
而信笺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
要杀之人在水口镇!
尚德凛然心惊,大致猜出是怎么回事,但是装作不知道。
“大将军,属下愚钝,这封信没头没脑的,究竟想说什么?”
“我看是你自个儿没头没脑的。我来问你,你现在最想杀的人是谁?”
尚德挠挠头:
“属下没什么想杀的人,如果硬要说一个,那就是女真王阿其那。”
“你怎么这么笨,阿其那能在水口镇吗?
本将军说的是私仇,私仇懂吗?
哎呀,真是愚不可及,本将军给你提个醒,
你现在最害怕谁还活着?”
“南家人!”
三个字出口,尚德作出很惊悚的样子,捂住嘴巴。
“没错,就是南云秋。
那小子不仅还活着,而且白条和白虎的死都和他有关。
想不到他的命还挺硬,连杀我十几名手下。”
“大将军说什么?”
“哦,没啥。”
白世仁发现自己失言了,
白条和白虎是他单独派出的人手,
都瞒了尚德。
“好你个苏本骥,明明知道南云秋藏身海滨城,却装模作样死不承认,老子看你是活到头了。”
“大将军且慢,属下以为此事有疑点。”
尚德担心老苏安危,忙指着信封上那个“苏”字,
分析起来:
“属下听说他有个儿子叫苏慕秦,就在海滨城做盐工,应该就是苏慕秦给您的信,和他爹无关。”
白世仁反问一句:
“可是苏家父子对南云秋亲如家人,怎么可能会出卖他呢?”
“说的是呀。那或许是苏慕秦恼恨南云秋,背着他爹干的。”
“尚德,
本将军看你近来是越发糊涂了,一个‘苏’字就是苏慕秦写的信吗?
要是你检举揭发,
会留下自己的姓名吗?”
尚德摇摇头:
“大将军的意思不是苏慕秦写的,那还有谁知道南云秋在海滨城呢?
莫非大将军在那还有熟人?”
“这就叫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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