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南云秋轻声叹息,
射柳三项比赛还未开始,就已经分出了胜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为了幼蓉的安全,他愿意放弃所有。
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
或者说,
昨晚根本没怎么睡,辗转反侧,在半睡半醒之间徘徊。
今天,
他将是个行尸走肉,在赛场上走个过场,做做样子。
百夫长一宿不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即将走上决定生死的赛场,阿拉木却没来送他,甚至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
而他,
也丧失了最后倾诉的机会。
起床之后,南云秋把床铺整理的齐齐整整,桌子椅子擦拭干净,一切完好无损,就像他刚刚住进来时候的样子。
他端详着这里,思潮起伏。
人,是有感情的。
头顶的帷幕,窗外的草木,久了,都有些难舍难离,
整整三个月的朝夕,整整一个春天的光阴,
他在此度过。
今天,他将离开这里,
明天,他将在哪里?
明天,是否还活着,他掌握不了。
南云秋走出很远,又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回眸。
刹那间,时光停歇了,万物凝固了,仿佛不曾有人来过。
是啊,每个人,不过是世间的匆匆过客,天地间一瞥惊鸿。
光阴,从不曾为他驻足,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若干年后,谁还记得谁?
紧握钢刀,他走了。
今年的射柳三项,拖延了两个多月,就是为了等待皇帝的大驾亲临。
此次大赛,
也是女真史上最隆重最耀眼的记录,因为,
文帝来了。
离比赛的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重要人物都还没来,场地上早已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往年,
普通百姓也有机会参加,只要他们不嫌离得远,都能目睹盛况。
今年当然要特殊,
凡是有过作奸犯科之事,游手好闲之辈,身份来历不明之人,统统拒之门外。
参加之人,要有路引证明,还要有当地差官里正的担保。
不光如此,
所有人不得携带兵器进场,还要经过重重搜检。
本来是小王子的座上宾,他会隆重登场,在万人瞩目中,走上耀眼的舞台。
此时,
南云秋却如俘虏,如被系上绳索的斗犬,在众多侍卫的看押下,推到了刑场。
左右逡巡,尽是他乡之客。
苍凉,落寞,忧伤!
当他来到赛场门口,好家伙,到处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一场亘古未有的盛会,即将拉开帷幕。
场内场外,
侍卫们来回穿梭,明盔亮甲,刀箭森森,
任何敢于欲行不轨之人,不免心惊胆寒,仔细掂量掂量。
这,就是震慑的力量。
很快要进场了,他迈开沉重的脚步,怀着不安的内心,等待被他人左右的命运。
“云秋兄弟!”
他猛然转头,是乌蒙。
很意外,也很欣慰。
“兄弟,你怎么来了?”
南云秋绽放出笑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乌蒙因为和他走的太近,加之百夫长的挑唆,被阿拉木卸去兵权,驱逐出大帐,成为无所事事之人。
“瞧你说的,你要上战场,我能不来给你壮行吗?”
其实,
要不是百夫长不知所踪,要不是今日大赛,阿拉木人手不足,这哥俩估计还没机会碰面。
乌蒙是个仗义的汉子,大大咧咧的,还以为南云秋不知道他的遭遇。
为了让南云秋开开心心,轻装上阵,
他隐藏委屈,收起愤懑,大踏步迎上来,脸上挤满了笑容。
“乌蒙兄弟,你没骗我吧,你不是被……”
“都是谣言,我好着呢!”
乌蒙到底是个武夫,越是云淡风轻,越是破绽百出。
撒谎而面不改色,是小人所擅长。
“云秋兄弟,哎呀,实在对不住,最近家父身体不健,我和殿下告假,回去床前尽孝了几天,你没有想我吧?”
南云秋鼻子酸楚,勉强忍住了。
他早就听说,乌蒙的爹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这家伙,找个借口都不着调。
但是,
乌蒙胸襟磊落,用心良苦,掩饰内心的委屈来取悦别人,这样的兄弟,
世上能有几人?
“你又不是哪家的大小姐,我想你作甚?这些日子,幸好你没来打扰,我的刀法大有长进哦。”
南云秋也用调侃的口吻,来化解大家的尴尬,
他不想揭穿乌蒙善意的谎言。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心情不好会荒废呢。
但是殿下却说,
你不会荒废,一定会打败辽东客,
他对你那么好,又抱着极大的希望,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他。”
阿拉木借乌蒙之口说的话,摆明了就是告诉南云秋,要兑现那两个承诺,
否则,
被禁足只是个开始。
阿拉木知道他不会忘记誓言,所以,临战前,没有来探望他,问候他,却让乌蒙来警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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