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李善长那句“断粮之危”像一盆冰水,浇得府衙内刚刚因胜仗而生的些许热气呲啦一声全灭了。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一个月?这哪是守城,简直是给全军预定了一个月的集体断头饭!
老爹朱元璋的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那一声声“笃、笃、笃”,敲得人心头发慌。刘伯温闭目不语,指节却在袖中微微掐算,显然也在苦思对策。
我瞅着这气氛,知道不能再缩着了。虽然咱年纪小,但肚子里的货(来自未来的零星知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我小心翼翼地开口:“爹,李先生,粮草不足,无非是‘入不敷出’。咱们得想法子既‘开源’又‘节流’。”
“开源?节流?”李善长捋着胡须,品味着这两个简洁却切中要害的词。
“就是广辟粮源,节省消耗。”我赶忙解释,“城内之粮,须得精打细算。城外之粮,亦要设法筹措。”
老爹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仔细说说,如何节省,又如何筹措?”
我定了定神,将脑子里那些关于后勤管理的碎片知识组织起来,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话说道:“俭省之道,首在均输平准。即刻起,全城实行战时配给。守城将士、重伤员口粮需足额保障,轻伤员、丁壮次之,官吏再次,老弱妇孺亦需维持活命之粮。须得派得力之人专司其职,严查囤积居奇、克扣盗卖,违令者重惩不贷!”
我顿了顿,继续道:“其二,彻底清查城内所有仓廪府库,无论官私。即便是大户存粮,亦需登记在册,晓以大义,或征购或借用,待日后偿还。此外…城中牲畜,除战马及必要耕牛,其余或可…统一处置,以充军食。”说出这话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这是乱世的无奈。
“其三,可晓谕百姓,于庭院街巷、城外近处,广泛采集一切可食之物,野菜、榆钱、甚至剥树皮、捞水藻…虽杯水车薪,亦能略补不足。”
李善长边听边点头,迅速拿过竹简记录:“公子所言极是,这几条确是当务之急。开源之法呢?”他眼中带着期待。
(承)
“开源…”我走到那张简陋的地图前,手指点着濠州城,“无非两条:一是让外面的粮食进来,二是我们出去拿。”
“王保保大军将至,围城在即,如何进出?”汤和刚回城复命,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
“正因其大军未至,尚有一线空隙!”我指着地图上几条隐秘水道和小路,“王保保主力未完成合围之前,可组织死士,趁夜色或以小股部队多路出击,联络周边尚未被元军完全控制的乡寨、坞堡,许以重利或陈说利害,收购甚至征调其存粮,通过这些小路秘密运入城中。哪怕每次只能运入数车,积少亦能成多!”
刘伯温睁开眼,颔首道:“此计可行,然风险极大,需精干且熟悉地形之人。”
“此外,”我目光投向城外更远处,“和州联军正在袭扰元军粮道,可否让他们想法子,劫了元军的粮草,直接运往濠州?哪怕只能送来一部分,也是极大的补充!”
老爹沉吟道:“刘先生,立刻修书给和州诸帅,将此议告知,请他们相机行事!告诉他们,濠州若在,江北义军脊梁不倒!濠州若失,唇亡齿寒!”
“是!”刘伯温领命。
我又想起一物,忙道:“爹,李先生,咱们刚刚不是缴获了郭天叙和也先帖木儿不少营帐、皮革、甚至还有他们随军带的些豆料杂粮吗?那些皮革营帐无用,或许可尝试与附近山区可能存在的寨民交换粮食?甚至…咱们库房里那些用不上的缴获兵器、布匹,或许也能换?”
李善长眼睛一亮:“公子此议,倒是另辟蹊径!或可一试!只是这交易之人…”
“可选机灵胆大之辈,扮作行商或流民,携带少量样品,深入山区寻访试探。”我补充道。
(转)
一条条指令迅速被细化并执行下去。
全城很快进入了紧张的战时管制状态。配给制开始实行,虽然食物变得简陋稀薄,但秩序井然,并未出现大的骚乱。稽查队日夜巡逻,严厉打击任何粮食犯罪。
清仓查库的工作由李善长亲自负责,果然又清理出一些隐藏的存粮,虽不多,却也稍缓燃眉之急。
几支精干的小分队被派出城,沿着隐秘路线试图联系外界和寻找交易可能。每一次派出,都让人揪心不已。
而就在这时,徐达率领着经历苦战、略显疲惫但士气高昂的主力部队,带着缴获和俘虏,成功摆脱了可能的追击,安全返回了濠州城。他们的回归,极大地增强了城防力量,也带来了不少从元军那里缴获的粮草,虽然数量对于大军消耗来说仍是有限,但无疑是雪中送炭。
徐达一回来,就听说了粮草危机和我的那些“开源节流”之策,他找到老爹,抱拳道:“主公,末将回来的路上,仔细观察了元军先锋溃败的痕迹,也抓了些舌头。王保保主力确在快速南下,但其军阵浩大,各部行进速度不一,后勤辎重队伍更是绵长。若能和州联军能狠狠打击其粮道,甚至…我们能派出一支精锐轻骑,趁其立足未稳,夜间出城突袭其一部粮队,或能有所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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