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归墟观测者 第114章 峡谷边缘

离开前哨站庇护范围的瞬间，仿佛跨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空气中那份属于人类聚居点的、混杂着炊烟、人声与钢铁秩序的气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始、荒凉且充满恶意的死寂。

越是靠近锈蚀峡谷，这种压抑感便越是浓重。

脚下的土地逐渐从坚实的、掺杂着碎石的冻土，变成了一种松软、粘腻的暗红色淤泥。

每一步踩下，都会发出“噗叽”的声响，并带起一股浓烈的、如同千万铁器同时锈蚀般的刺鼻气味，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蛋白质**的腥臭，直冲鼻腔。

“妈的，这鬼地方！”瓦力低声咒骂着，用一块厚布捂住口鼻，但效果甚微。

他体型最重，每一步都陷得最深，暗红色的淤泥几乎没到他小腿肚，行走起来格外费力。“感觉像是走在什么怪物的肠子里！”

秦月早已为自己和林默施加了基础的精神屏障和空气净化的小型法阵，淡蓝色的微光在他们周身闪烁，勉强过滤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空气中弥漫的、肉眼不可见的锈蚀孢子。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仅要维持法阵，还要时刻抵抗着那股无孔不入的、试图钻入脑海的低语呢喃。

李维则拿着他的晶体板，不断记录着环境数据，眉头紧锁：

“环境锈蚀浓度超出安全阈值三倍……空气中有微量神经毒素……精神污染波段强度正在稳步上升……大家尽量保持精神力内守，不要被外界的杂音干扰。”

林默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视野”与其他人都不同。

在他的精神感知中，周围的世界被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色滤镜。

原本应该清晰交织的、代表万物联系的因果线，在这里变得异常混乱、扭曲，许多线条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败色泽，甚至从中段就开始断裂、枯萎。

而更多的，是从峡谷深处蔓延出来的、如同毒蛇般蠕动的暗红色能量流，它们贪婪地附着在尚且完好的因果线上，啃食、污染，将其同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就是活性锈蚀。

它不仅侵蚀物质，更在篡改存在的“定义”本身。

“注意脚下，左侧三米处，因果结构极其脆弱，有陷坑风险。”

林默低沉的声音在小队通讯符文中响起，提醒着队友。

他手中的裁决之杖点向前方，一道细微的金色光丝射出，在左侧那片看似平坦的淤泥地上轻轻一划，那里的空间立刻一阵扭曲，显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更浓烈恶臭的黑暗。

卡卡紧紧跟在瓦力身后，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前进，怀里死死抱着那块又开始微微发烫的石头。

他嘴里不停念叨着：“亏了亏了，这次真是亏大了！早知道是这种鬼地方，给再多金币也不来啊……宝贝石头，你可千万给力点，有什么值钱的……啊不，是危险的东西，一定要提前说啊！”

他的石头此刻散发着稳定的辉光，指向峡谷深处的方向，如同一个忠诚的罗盘。

队伍在死寂与恶臭中艰难前行了约莫小半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加诡异。

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如同被无形巨力揉捏过的岩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不断剥落的锈蚀苔藓。

一些枯死的、形态难以辨认的植物残骸矗立在淤泥中，枝干呈现出一种金属被彻底锈穿后的蜂窝状结构。

突然，走在侧翼负责警戒的瓦力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停止前进。

“有东西过来了！”他压低声音，撼地者战锤已然举起，肌肉紧绷。

众人立刻屏息凝神。只见前方一片隆起的、布满孔洞的锈蚀岩石后方，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像是无数细小的金属片在相互刮擦。

紧接着，数只形态怪异的生物蹒跚着转了出来。

它们大约有土狗大小，身体的主体似乎是由各种锈蚀的金属碎片、岩石块以及某种暗红色的、如同半凝固血液般的粘稠物质强行拼接而成，看起来支离破碎，却又诡异地组合成一个能够移动的整体。

它们的“头部”位置没有任何感官器官，只有一团不断蠕动、滴落着锈水的暗红色物质，散发出与周围环境同源的精神污染波动。

“是锈蚀畸变体！”李维快速说道，晶体板上数据滚动，“能量反应强度中等，但物理结构不稳定，注意它们可能携带的强腐蚀性和……小心！”

他话音未落，其中一只畸变体猛地张开了它那不成形的“口器”，一道暗红色的、如同浓痰般的粘液箭矢般射向瓦力！

瓦力反应极快，撼地者战锤带着沉闷的风声横扫而出，精准地拍中了那团粘液。

嗤——！

粘液与精钢锻造的锤头接触，立刻爆发出剧烈的腐蚀反应，大股大股带着恶臭的白烟升起，锤头表面竟然被蚀刻出了一片清晰的凹痕！

“好强的腐蚀性！”瓦力瞳孔一缩，这战锤可是用前哨站能找到的最好材料重新铸造的！

与此同时，另外几只畸变体也发出无声的嘶鸣，迈着蹒跚却迅捷的步伐冲了过来。它们所过之处，连暗红色的淤泥都被进一步腐蚀，冒出更多的气泡。

“秦月！”林默低喝一声。

秦月早已准备多时，双手结印，一道柔和的、带着净化意味的蓝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拂过冲来的畸变体。

嘶嘶——！

被蓝光扫中的畸变体，身体表面立刻冒起更浓烈的白烟，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那团作为核心的暗红色物质发出痛苦的扭曲。

秦月的精神净化力量，似乎对它们有额外的克制效果。

“有效！”瓦力精神一振，趁机上前，战锤挥舞得虎虎生风。他不再用锤面硬接，而是利用锤头带起的巨大动能，如同打铁般将这些结构不稳定的怪物砸得粉碎！

锈蚀的碎片和暗红色的粘液四处飞溅，落在地上继续腐蚀着泥土。

然而，这些畸变体的数量似乎不少，而且受到峡谷环境的加持，从更远处的岩石后面，又传来了更多的“咔嚓”声。

“不能纠缠！”林默冷静地判断，“它们的出现会吸引更多的同类，而且战斗动静可能会引发其他未知危险。”

他上前一步，左眼处的“火种”微微跳动，精神力高度集中。

他不再试图去“斩断”这些怪物与峡谷的联系——那太过耗费力量，而是尝试另一种方式。

他抬起裁决之杖，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两只畸变体，凌空“编织”。

数道极其细微的金色能量丝线从杖尖射出，并非攻击怪物本身，而是精准地没入了它们体内那团暗红色核心与外部锈蚀躯壳连接的几个关键“节点”。

下一刻，那两只畸变体猛地一僵，随即，它们那原本就勉强拼合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解体！

构成手臂的金属片与支撑腿部的岩石块互相碰撞、剥离，仿佛它们内部维持结构的“秩序”被瞬间打乱，变成了一堆真正意义上的、无法行动的破铜烂铁。

“漂亮！”李维忍不住赞道，“直接干扰了它们内部的因果稳定性！”

林默微微喘息，这种精微操作对精神力的消耗同样不小。“走！绕过它们！”

小队立刻改变方向，由林默指引，沿着因果线相对稳固的区域快速穿行。瓦力负责断后，偶尔将追上来的零星畸变体砸飞。

在甩开了好几批畸变体的追踪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相对隐蔽的、由几块巨大锈蚀岩石形成的夹角，暂时休整。

“这才刚到边缘……”秦月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微微喘息，持续维持精神屏障和施展净化术，对她的消耗很大。她取出一小瓶蔚蓝色的药剂喝下，脸色才稍微好转一些。

瓦力心疼地检查着他的战锤，锤头上已经布满了坑坑洼洼的腐蚀痕迹。“这鬼地方的怪物，比哀悼之林那些难缠多了！”

李维则抓紧时间分析刚才记录的战斗数据：“确认，这些畸变体的核心驱动，就是那种活性锈蚀能量。

秦月长官的净化力量能有效削弱它，而林默长官的‘编织’技巧，则可以从规则层面瓦解其结构。这证明了我们的应对策略是正确的。但是……”

他顿了顿，面色凝重地指向晶体板：“根据刚才畸变体出现的频率和能量反应扩散模式计算，我们可能已经触发了某种‘警戒机制’。

越往深处，遭遇的抵抗可能会越激烈，甚至可能出现……更完整的‘形态’。”

卡卡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上淤泥了，哭丧着脸：“还要更厉害？我就知道这钱不好赚……呃，我是说，这任务太艰巨了！”

他怀里的石头依旧在散发着光和热，坚定地指向峡谷最深沉的黑暗处。

林默没有参与讨论，他闭目凝神，精神感知如同触须般小心翼翼地向峡谷内部延伸。

他“看”到了更多、更粗壮的暗红色能量流，它们如同血管般在峡谷的岩壁和地底搏动、蔓延。

而在那无数能量流汇聚的最深处，他隐约感知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慢而有力跳动的能量源。

那里，似乎就是卡卡的石头所指向的终点，也是李维探测到的“引导信号”最为密集的区域。

他睁开眼，望向那片孕育着未知与危险的深邃阴影。

“休息十分钟。”他下达指令，“然后，我们继续前进。目标，峡谷核心。”

短暂的宁静之下，是愈发汹涌的暗潮。峡谷的阴影，才刚刚向他们展露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