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来一楼,图的就是个清静。
真的,再也受不了头顶那个动静了。不是拖动家具的刺耳摩擦,就是皮球落地的沉闷砰响,再不然就是深更半夜,哒、哒、哒,说不清是高跟鞋还是什么硬物,一下下,敲在脆弱的神经上。沟通过,投诉过,甚至报过警,消停不了两天,一切照旧。我几乎要神经衰弱,想着楼下总该好了吧?楼下总不能再有楼下的“楼下”了吧?
于是,我搬到了这栋老式公寓的一楼,最靠里的一个单元。外面带着个小院子,荒着,长了些杂草。
头两天,确实安宁。墙壁厚实,左右邻居似乎也不常在家,我终于睡了个整觉。
直到第三天夜里。
那声音来了。
哒。
哒、哒。
不是从头顶正上方传来,更像是……从天花板的某个角落,靠近与墙壁连接的阴角线那里。声音很脆,带着点空腔的回响,像是用指甲,或者什么更硬、更细的东西,在一下下地戳。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在寂静里跳得像擂鼓。血液嗡一声冲上头顶。
一楼!我住的是一楼!楼下是地基,是实地!怎么可能还有这种声音?
我屏住呼吸,耳朵竖起来,捕捉着黑暗里的每一丝动静。
没有了。万籁俱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是幻觉吗?被楼上噪音折磨太久留下的后遗症?
我躺回去,睁着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四夜,声音又来了。哒、哒、哒。这次更清晰,更有节奏,从天花板靠近走廊的位置,缓慢地移动到卧室床铺的正上方,停住。然后,开始了持续的、带着某种催促意味的戳刺。
我浑身发冷,汗毛倒竖。打开所有的灯,声音就消失了。灯光下,米白色的天花板平整光滑,没有任何异样。
第五天,我去了物业办公室。接待我的还是个熟面孔,之前处理我楼上噪音投诉的那个年轻经理,姓王。他听我语无伦次地描述完,表情有点微妙,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见怪不怪。
“陈女士,您之前反应楼上噪音,我们查过,那户人家那段时间确实不在国内。现在您住一楼了……”他顿了顿,“一楼下就是地下管道层和地基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听到了!”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就在天花板上!像指甲在戳!我确定!”
王经理看着我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这样,我们调一下您家门廊那个监控看看?那个角度或许能拍到一点天花板的情况。不过,您确定要查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问得有些突兀。我当时只当他是例行确认,立刻点头:“查!必须查!”
监控室很小,屏幕的光映着我们俩的脸。王经理操作着电脑,调取了我家门口那个摄像头近几天的夜间录像。快进,静止,放大。
画面是俯拍角度,囊括了门口一小片区域和一部分走廊天花板。一开始几天,一切正常。
然后,时间戳指向我第一次听到声音的那天深夜。
王经理移动鼠标的手停住了,呼吸似乎顿了一下。他把画面放大,再放大,焦点对准天花板与墙壁交接的那个角落。
我的目光凝固了。
监控画面是黑白的,噪点不少,但足够看清——在那片天花板的角落,阴影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倒悬着的人形轮廓。
它像壁虎,或者蜘蛛,紧贴着天花板与墙壁的夹角,头下脚上,四肢以一种反常的、扭曲的角度攀附着。它的头颅低垂,面孔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但那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软软地垂下来,几乎要触碰到下方的墙面。
而它的一只手臂,正抬着,那尖细的、分明是指甲的东西,一下,一下,戳着天花板的内侧。
哒。哒。哒。
就是我听到的声音。
我的胃一阵翻江倒海,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尖叫出声。
“这……这是……”我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完整。
王经理的脸色也白得吓人,他快速关闭了那个视频窗口,喉咙滚动了一下:“陈女士……我们,我们之前处理过一些……这栋楼的老问题。您家这个单元,之前……也出过点事。我们建议您,最好是……”
“是什么?!”我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挣脱开,眼神躲闪:“我们也不清楚具体……但它一般……不主动进屋,就只是……存在着。您别去招惹,也许……也许就没事了。”
不招惹?它就在我头顶!每天晚上用指甲戳我的天花板!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我不敢开灯,不敢进卧室,蜷缩在客厅沙发上,用毯子蒙住头。
那一晚,声音没有出现。死一样的寂静,反而更让人窒息。
第二天,我请了假,去找房子。我必须立刻搬走。
中介带着我跑了一天,精疲力尽。傍晚回到公寓,院子里站着一个人,是住我隔壁单元的老太太,平时很少碰面。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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