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以北十里处的官道上,奉军主力正在星夜兼程向南疾驰。
张作霖骑在战马上,不时催促着身后的部队加快步伐。
突然,一匹快马冲破暮色,通讯兵翻身下马时几乎摔倒在地。
报告!断后部队急电!
张作霖一把抓过电报,借着火把的光亮快速浏览。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手中的电报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周围的将领们立即围拢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不祥的预感。
什么?张作相部投降了?
段芝贵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
这位镇安上将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手中的马鞭一声掉在地上。
杨宇霆接过电报仔细查看,阴沉着脸道:
电报是投降前发来的,张作相提醒我们速撤。
混账!
段芝贵突然暴怒,张作相与张海鹏两人连一天时间都争取不到?他们就这么轻易投降了?简直丢尽了我奉军的脸面!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军装前襟。
张作霖冷冷地扫了段芝贵一眼:张作相是我的老弟兄,他的为人我最清楚。若不是到了绝境,绝不会选择投降。
28师参谋程九恩虽然也面露惊色,但仍保持着镇定:
张海鹏团长向来勇猛,去年在黑山还立过战功。此番投降,必是已至弹尽粮绝之境。
……
段芝贵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瞥见周围奉军将领们投来的冷漠目光。
这位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官突然意识到,在这支以奉系为主的军队里,他这个镇安上将其实毫无威信可言。
段芝贵最终只能悻悻地冷哼一声,翻身上马。
在夕阳照不到的阴影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芒,手指死死攥紧了缰绳。
张作霖没有理会段芝贵的失态,转向杨宇霆沉声道:
传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一定要在天黑前,赶到十里外的丘陵处与吴俊升部汇合!
暮色下,奉军主力仍在官道上狼狈行进。
虽然高层将领们之间气氛紧张,却都默契地将断后部队已经投降的消息封锁。
张作霖阴沉着脸,不断派出传令兵催促各部加快速度。
士兵们虽然不明所以,但从军官们铁青的脸色中,都感受到了形势的危急。
“快!再快些!”
杨宇霆骑马在队伍中来回穿梭,沙哑的嗓音里透着焦灼。
士兵们喘着粗气,拖着疲惫的双腿拼命赶路,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一名通讯参谋突然从前方快步跑来。
通讯参谋浑身是汗,跑近张作霖时几乎摔倒。
师长,急报!先遣部队争夺丘陵失利!
他声音颤抖地喊道,双手将战报呈上。
这一纸战报如同惊雷,瞬间击碎了奉军高层最后的希望。
……
段芝贵一把抢过电报,快速浏览起来。
他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涨得通红。
废物!都是废物!
段芝贵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唾沫星子四溅。
他猛地将电报摔在地上,指着张作霖的鼻子骂道:
这就是你带的好兵?连个小小丘陵都拿不下!
张作霖眼中寒光一闪,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扑了上去。
两个高级将领顿时扭打在一起,军帽滚落,军装也被扯得凌乱不堪。
我让你骂!
张作霖一记重拳砸在段芝贵脸上。
反了你了!
段芝贵不甘示弱,揪住张作霖的衣领就往地上按。
两人的亲信见状,压抑多时的绝望情绪瞬间爆发。
杨宇霆第一个冲上去帮架,紧接着段芝贵的亲信副官也加入了战团。
十多个高级军官在泥地上滚作一团,拳脚相加,场面混乱不堪。
打死这个只会指手画脚的废物!
你们奉军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叫骂声、拳脚声此起彼伏。
几个机灵的参谋连忙上前拉架,却也被卷入混战,挨了不少误伤。
所幸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这些将领尚存最后一丝理智。
虽然打得鼻青脸肿,却没有人失去理智到拔枪相向的地步。
……
暮色笼罩下的行军队伍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十几名高级将领在众目睽睽之下扭打成一团,这场荒唐的斗殴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最终在几位年长参谋的拼命劝阻下才渐渐平息。
张作霖喘着粗气站起身,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将歪斜的军帽扶正。
段芝贵则瘫坐在泥地里,崭新的将官制服沾满泥浆,精心保养的金丝眼镜早已不知去向。
两人隔空对视,眼中怒火未消,却都默契地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周围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几个年轻的小兵张大嘴巴,手中的步枪都差点掉落。
军官们最先回过神来,强作镇定地开始整理凌乱的军装,仿佛方才的闹剧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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