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 第117章 三分归元气

天山之巅，天下第一楼。

楼高百丈，直插云霄，仿佛一柄利剑，傲视着脚下的万里山河。这里是权力的顶点，是野心的象征。

楼顶最深处的密室，那扇由万斤玄铁铸就、常年紧闭的石门，今日，却无声无息地滑开了。

没有巨响，没有烟尘，滑开得如此自然，仿佛只是推开了一扇寻常的木门。

一道身影，自门后的黑暗中缓步而出。

玄色锦袍，金线绣着翻云覆雨的暗纹，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袍角却不起一丝涟漪。来人身形高大，面容古拙，双鬓已染微霜，但一双眸子开阖之间，精光流转，竟似比天山绝顶的星辰还要亮，还要冷。他站在那儿，便仿佛是整个天下的中心，连呼啸的罡风掠过他身侧时，都变得温顺柔和。

雄霸。

闭关不知几许时日的天下会帮主，雄霸，终于出关了。

他深吸一口气，天山之巅稀薄而凛冽的空气涌入肺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喜无悲，只有一种圆融完满、与天地呼吸共律动的深邃。经过此番漫长的闭关苦修，他的三分归元气，终于突破了最后的桎梏，臻至一个前所未有的玄妙境界。

曾经，天霜之寒、风神之疾、排云之缥缈，三种截然不同的真气在他体内相互制衡，又相互融合，已堪称武林旷古绝学。但如今，这三种真气不再仅仅是融合，而是彻底地“归元”。仿佛混沌初开，清浊分立之前的那片鸿蒙，一种生生不息、蕴藏着创造与毁灭本源的至高能量，在他丹田气海之中缓缓流转，圆融无暇。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无需催谷，无需运功，一团拳头大小、似气非气、似液非液的混沌气旋，便自然而然地在他掌心生成。气旋缓缓旋转，色泽混沌，看似平和宁静，甚至感受不到丝毫劲风外泄。但若是有绝顶高手在此，必会骇然发现，那气旋中心，蕴含着一种足以令天地失色、撕裂山河的恐怖力量！这力量，已超越了寻常武功的范畴，触摸到了“道”的边缘。

雄霸的目光，投向了第一楼外。脚下，是翻腾不休的云海，云海之下，是他一手建立的、庞大无比的天下会基业。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演武场上，成千上万的会众正在操练，呼喝之声隐隐传来，汇聚成一股冲天的煞气。霸业宏图，似乎已在他手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四海八荒，莫不臣服。他应该志得意满，应该睥睨天下。

然而，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却极深的凛然。

灵觉。

武功到了他这般境界，灵觉已敏锐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清晰地感知到，在那看似臣服的江湖深处，在那云海遮蔽的远方，有两股熟悉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壮大，并且……正在不断地靠近！

一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火山般爆烈的愤怒与毁灭，如同万载玄冰包裹着地心熔岩。是步惊云！他那条麒麟臂的气息，竟变得如此霸道，如此……危险！

另一股，灵动、迅疾、原本中正平和，此刻却隐隐透出一股深不见底的悲伤与决绝，仿佛风暴来临前压抑的海面。是聂风！他的内力，似乎也发生了某种质变，变得更加精纯，更加……难以捉摸。

更令他心神微震的是，这两股气息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难以言喻的联系。并非融洽，而是一种对立中的共鸣，一种相克中的相生。探子最新的密报再次在他脑中回响：风云二人，疑似练成一种威力惊世的合击之术，曾于凌云窟龙潭之畔，一击重创多名高手，其势……石破天惊！

“风云合璧……摩诃无量……”雄霸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他掌心的混沌气旋微微加速了旋转。泥菩萨的批言，如同宿命的诅咒，再次萦绕心头。他亲手培养的利器，终究要反过来噬主了吗？

忌惮。

一丝真正的忌惮，如同毒蛇，悄然钻入他看似坚不可摧的心防。这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即便是面对全盛时期的聂人王、断帅，他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因为那时的他，还有上升的空间，还有未尽的潜力。而如今，他自问已站在武学之巅，三分归元气圆满无暇，这世上本不应再有能威胁到他的力量。

可是，步惊云和聂风，这两个他一手造就的“叛徒”，却偏偏成了唯一的变数。那种合击之术引动的力量，隐隐触及了天地规则，竟让他感到了……威胁！

冷酷。

忌惮只是一瞬，随即被更深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冷酷所取代。雄霸的眼中，杀机骤现！他绝不容许任何威胁存在，尤其是这威胁源自他自身的“作品”。等待？假手他人？不，那已是多余。他要亲自出手，以雷霆万钧之势，以这圆满无暇的三分归元气，将风云彻底碾碎！将他们连同那该死的宿命批言，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永绝后患！

“来人。”雄霸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下第一楼，甚至穿透了厚厚的墙壁，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片刻寂静后，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跪伏在密室门外的阴影中，连头都不敢抬起。

“传令下去。”雄霸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如同冰雹砸落，“天池十二煞，各堂堂主，所有精锐，即刻整装待命。偃旗息鼓，潜行匿踪，目标……西南凌云窟方向。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是！”黑影齐声应道，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另，”雄霸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楼阁，落在了某处幽静的偏院，“让秦霜来见我。”

“遵命！”

黑影退去，如同融入地面的墨迹。

雄霸依旧负手立于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云海与江山。但他的气息，已彻底改变。之前的圆融平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压抑与肃杀！

整个天下会，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开始全力运转起来。肃杀之气，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弥漫了整个天山之巅，并向着江湖的每一个角落扩散开去。

天空，不知何时聚拢了厚厚的乌云，低沉地压着山头。风起了，带着湿冷的气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江湖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