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知命 第15章 太南·散修百态

离了嘉元城那是非漩涡，韩小丫一路风餐露宿，凭借练气三层带来的微末体魄增强和对方向的敏锐灵觉，小心避开官道上的流匪与荒山间的猛兽，历时近月，方才踏入岚州地界，又几经打听问路，终于寻到了广贵城西四十里外，那片被淡淡山雾笼罩的幽深山脉。

按照那日原着中的线索，她找到了官道旁那座早已荒废、残破不堪的太南寺。穿过后山崎岖难辨的小径，一片弥漫着淡灰色、带着些许腥甜气息的瘴气林横亘眼前。她知道，这瘴气便是太南小会的第一道天然屏障，对凡人足以致命，但对已具修为在身的修士，只要不长时间深入，运转灵力便可抵御。

她深吸一口气，体内那丝精纯却难以主动驱使的灵力自发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屏障，将侵蚀而来的瘴气略微排开。她迈步踏入林中，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四周寂静，只有自己细微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光线昏暗，灰蒙蒙的瘴气阻碍着视线。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景象豁然开朗。一片被群山环抱的幽静山谷出现在眼前，谷口处隐隐有灵力波动，两名身着统一青色道袍的修士，正守在一座简易的石门旁，神色淡漠地看着零星进出的人影。

韩小丫整了整因长途跋涉而略显凌乱的粗布衣裳，将背后的小包袱系紧，低头走了过去。

“入门费，一块下品灵石。”左侧那名马脸修士眼皮都未抬，公事公办地说道。

韩小丫心中微紧，她从余子童遗藏中得来的灵石本就不多，也只有二十三块，这都是她未来修炼和购买功法的根本，入门费就是一块。但是，必须要付出啊，她默默从怀中摸出一块散发着微弱土黄光泽的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那修士接过，指尖灵光一闪，似乎在查验真伪，随即随意地挥挥手：“进去吧。谷内禁止私斗，违者驱逐。”

踏过那石门，仿佛穿过了一层水波般的屏障，谷内的景象彻底清晰起来。与其说是一个“会场”，不如说是一片稍经打理的山谷平地。修士确实不多，稀稀拉拉，放眼望去不过百余人，修为大多都比自己高多了。众人或是在空地边缘自行摆下摊位，沉默等待；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更多的则是像她一样，在各个摊位前流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摊位上寥寥无几的货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现实的气息，与她想象中仙气缭绕、奇宝纷呈的景象相去甚远。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灵觉小心翼翼地蔓延开去，不敢过分窥探，只大致感知着周遭的气息与交易内容。同时，她开始沿着那些简陋的摊位缓缓行走，目光逐一扫过。

摊位上摆放的东西，大多寒酸。多是些一阶、二阶的妖兽材料，如利爪、皮毛、牙齿，灵气黯淡；一些年份明显不足、只能算是半灵草的药材；几张笔画粗糙、灵光微弱的低阶符箓，如火弹符、冰锥符；还有一些明显是炼制失败、带着瑕疵的下品法器残次品，如豁口的飞剑、裂纹的盾牌。

交易也远非想象中热烈。买卖双方都极为谨慎，讨价还价声低不可闻，往往为了一块灵石争得面红耳赤。她亲眼见到一名汉子，为了一株能稍微增进法力的“紫烟草”，与摊主磨了半柱香的嘴皮子，最终才以五块下品灵石成交，那汉子脸上满是肉痛之色。

“下品法器青锋剑，附带微弱锐金符文，只需八十块下品灵石。”

“一阶上品符箓‘土牢符’，困敌利器，三十五块灵石不二价。”

“百年黄龙草，炼制黄龙丹的主药之一，十二块灵石……”

听着这些报价，韩小丫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摸了摸怀里那剩下的二十二块灵石，以及母亲和墨凤舞给的那些凡俗金银（在此地几乎等同于废铁），一股强烈的窘迫感涌上心头。这点钱财，在此地恐怕连一件像样的下品法器都买不起，更别提她心心念念的功法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继续观察。功法类的摊位极少，仅有的几个，上面摆放的也多是些只有前几层的粗浅法诀，或者是一些属性极偏、修炼起来事倍功倍的鸡肋功法，且要价不菲，动辄数十甚至上百灵石。

难道要空手而归？她不甘心。

就在她心情愈发沉重之际，目光被谷地中央一处略显不同的地方吸引。那里没有摊位，只有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石壁前围着十来个人。她好奇地走近了些，只见石壁旁坐着一位闭目养神、气息渊深的老者，修为她完全看不透，至少是炼气顶峰，甚至可能是筑基修士。老者身旁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测灵根，五块下品灵石”。

测灵根。韩小丫心中一动。她至今不知自己这具身体究竟是何灵根属性，这对选择功法至关重要。五块灵石虽然肉痛，但这钱不能省。

她咬了咬牙，走上前，恭敬地取出五块灵石放在老者面前的石台上：“前辈，晚辈想测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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