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使者 第43章 纠神正错之厨神（1）

李修罗踏入“万味斋”时，第一滴血正从玄冰案台边缘滴落。

那不是凡间牲畜的血。血珠坠落的瞬间，竟在空气中发出细微的嘶鸣，泛着诡谲的磷光，仿佛承载着无数未竟的诅咒。血滴落在由星辰核心熔铸的地板上，没有晕开，反而像活物般蠕动着，凝聚成一只微小的、痛苦蜷缩的异兽虚影，旋即消散。

李修罗的目光，越过那转瞬即逝的血影，落在了这神界后厨的主宰——厨神身上。

厨神背对着他，佝偻在那方由九天玄石砌成的巨大灶台前。万年不熄的混沌之火，此刻不再是温暖的金红，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幽紫色，如同无数纠缠的毒蛇信子，舔舐着一口不断翻涌着墨绿色气泡的巨锅。锅里，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带着翅膀的影子在挣扎，发出唯有神念才能捕捉到的、直抵灵魂深处的尖啸。

“来了？”厨神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沉浸在极致愉悦后的疲惫，他甚至没有回头，“尝尝这个，‘万灵悲鸣汤’。集三万六千种怨念未消的妖魂，佐以濒死星核的寂灭之气，熬煮三百年，方得此一勺。滋味……妙不可言。”

李修罗的眉峰未曾稍动，他那双能映照诸天善恶的“裁决之眼”，已然将这片神域后厨的真相看得分明。这里早已不是滋养天界的福祉之地，而是成了一个散发着成瘾性贪婪的污染源。那股对极致滋味的扭曲追求，化作无数肉眼不可见的黑色丝线，正以前所未有的浓度和活性，穿透神域与人间的壁垒，疯狂地向下倾泻。

“我不是来品菜的，厨神。”李修罗的声音平静，却带着金石交击的质感，瞬间压过了锅中虚幻的悲鸣，“我是来掐灭源头的。”

厨神缓缓转过身。他的脸庞，曾因调和万物而宝相庄严，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青灰色的、近乎魔怔的狂热。他手中那柄伴随他亿万年的玄铁锅铲，原本镌刻着滋养万物的祥云纹，此刻纹路间却隐隐流动着暗红色的血光，铲柄上，甚至凝结着些许难以名状的、搏动着的组织。

“源头？”厨神嗤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沾染的一丝磷光血迹，那动作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邪异，“你管这叫污染？李修罗，你根本不懂！这是进化！是味觉的终极解放！那些循规蹈矩的琼浆玉液，那些按部就班的龙肝凤髓，早已腐朽！唯有挖掘生命最极致的痛苦、最深的恐惧、最禁忌的灵性，才能激发出超越规则、直抵本源的‘鲜’！”

他挥舞着锅铲，指向悬浮在空中的一面水镜。镜中映出的，并非神界祥和的景象，而是人间——一场在摩天大楼顶端举行的、极尽奢华的“永生宴”。透明的餐桌上，一只大脑仍在微微放电的深海魔鳐被固定在特制的支架上，身着华服的神豪们，正用吸管直接啜饮其脑髓，脸上露出迷醉而癫狂的神情；旁边，刚破壳的金翅大鹏雏鸟，被活着放入滚烫的灵酒中，食客们争相抢夺那第一口“生命精华”……

“看啊！”厨神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们在追随我的道路！他们在拥抱真正的‘厨道’！这才是食之艺术的巅峰！”

李修罗看着水镜中那扭曲的盛宴，看着食客们眼中与厨神同源的、燃烧一切的贪婪，他周身的空气开始微微震颤，淡金色的光芒自他体内弥漫开来，如同旭日初升，驱散着神殿内积郁的污秽之气。

“以虐杀为艺，以痛苦为鲜，这不是道，是癌。”李修罗向前踏出一步，金色光芒随之推进，与那幽紫色的火焰、墨绿色的气泡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厨艺之初，在于调和五行，滋养神灵，在于让最普通的五谷，也能焕发生命的温暖。你所谓的巅峰，不过是坠入**深渊前的最后一级台阶。”

“住口！”厨神仿佛被戳中了最痛的禁忌，勃然怒吼，“你这味觉的麻木者，规则的奴隶！也配评判我的道？！”

他猛地将手中锅铲插入那口“万灵悲鸣汤”中，用力一搅！轰！幽紫色的火焰冲天而起，裹挟着锅中无数妖魂的怨念，化作一条狰狞的、由痛苦和恶意凝聚而成的巨蟒，张开足以吞噬星辰的巨口，向李修罗噬咬而来！那巨蟒所过之处，空间都被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色痕迹，浓烈的腥臭与一种诡异的异香混合，足以让寻常金仙神魂动摇。

李修罗不退反进，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世间一切“正理”与“秩序”铸就的金色剑光，凭空闪现。他没有去看那气势汹汹的怨念巨蟒，目光如冷电，直刺厨神那双被偏执蒙蔽的双眼。

“神若不明，我必正之！”

剑光斩出，并非直接劈向巨蟒，而是以一种玄妙的轨迹，划向那连接神界与人间的、无形的味觉污染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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