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殿静室,时间在无声的调息与彼此戒备的感知中悄然滑过正午。窗外透入的光线偏移了几分,在冰冷的地面上拉长出模糊的光斑,却驱不散室内的阴冷与凝滞。
祁瑾晏率先结束了这一轮的调息。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眸底已不见猩红,只余一片沉静的冰寒,如同封冻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体内力量虽仍虚弱,断臂与胸口的伤痛也依旧清晰,但至少暂时摆脱了失控的边缘。这让他有了更多精力来思考眼前的困局,以及……身边这个最大的变数。
他的目光落在秦湘湘身上。她依旧闭目调息,苍白的面容在珠光下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一碰即碎。但那微蹙的眉心和紧抿的唇线,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倔强与疏离。
血契的连接如同无形的蛛丝,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她心口那烙印的平稳搏动,以及她体内那阴柔力量与自己气息之间若即若离的诡异共鸣。厌恶感依旧存在,但一种更强烈的、属于猎手本能的探究欲,正逐渐占据上风。
这个女人,必须掌控。无论是以力压服,还是……以利相诱。
他不再犹豫,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我们需要谈谈。”
秦湘湘的睫羽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她没有立刻睁眼,只是从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嘲讽意味的冷哼。谈谈?和一个将她视为棋子、恨不得掌控她生死的男人?有什么好谈的?
祁瑾晏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继续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剖析事实般的冷酷:“你恨本王,本王知晓。本王亦不喜这强行捆绑的枷锁。但眼下,你我都身陷囹圄,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暗流涌动。昨夜之事,绝非终点。”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虽未睁眼,但呼吸的节奏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伏瑶虽死,但其背后定然还有人。此人能布下如此阴毒蛊术,能驱使伏瑶这等高手,其图谋绝非小事。你身上的噬心蛊,本王体内的同源之毒,还有这诡异的血契……恐怕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秦湘湘的心猛地一沉。他说的,正是她内心深处最恐惧的猜测。穿越而来,身负奇蛊,被迫冲喜,卷入这生死漩涡……这一切的背后,果然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吗?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映着祁瑾晏冰冷的脸庞,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与质疑:“所以呢?王爷是想说,我们如今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可以这么理解。”祁瑾晏并不否认,“至少在揪出幕后黑手、解除这身蛊毒之前,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死,本王未必能活。本王亡,你也难逃陪葬。”
他的话直接而残酷,撕开了所有温情的假象,将最**的现实摆在面前。
秦湘湘沉默着。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血契的存在,让他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命运共同体。恨他,与利用他活下去、查明真相,并不矛盾。
“王爷想怎么谈?”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抗拒。
祁瑾晏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计谋得逞的光芒。肯谈,就好。
“合作。”他吐出两个字,“暂时的,基于利益的合作。”
“如何合作?”
“第一,在查明真相、解除危机之前,你我需暂时放下敌对,一致对外。”祁瑾晏条理清晰地说道,“第二,你需要配合本王,尽快恢复伤势与力量。你的‘感知’能力,对本王疏导体内力量颇有助益。同样,本王的力量,亦可助你压制体内邪力。”
他刻意强调了“助益”二字,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相对平等(至少表面上是)的位置。
秦湘湘心中冷笑。说得冠冕堂皇,无非还是想利用她。但她没有立刻反驳,只是静静听着。
“第三,”祁瑾晏的目光锐利起来,“将你所知的一切,关于你的来历,关于你身上的蛊术,关于你入府前所有异常之处,悉数告知本王。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破局的关键。”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要彻底弄清楚这个女人的底细。
秦湘湘迎着他的目光,心念电转。告诉他真相?告诉他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告诉他这具身体原主的悲惨遭遇和现代秦湘湘的刻骨仇恨?不,绝不可能!那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但完全隐瞒也不可能。她需要取得他一定程度的信任,至少,是合作意义上的信任。
“王爷想知道什么?”她避重就轻,反问道。
“先从你的蛊术说起。”祁瑾晏紧盯着她,“据本王所知,秦家嫡女秦湘湘,自幼体弱,深居简出,从未接触过苗疆蛊术。你这一身诡谲本领,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核心。
秦湘湘心脏微微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王爷既已查过,当知我母亲早逝。”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与悲凉,“我母亲……并非中原人士。她来自南疆一个早已覆灭的小部落。这些蛊术,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自幼她便偷偷教我,嘱我不可示人,以免引来祸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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