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月光,跟淬了水的银锭子似的,凉飕飕地洒在窗纸上,把窗棂的影子拓在土墙上,歪歪扭扭像幅没画完的画。何雨柱躺在床上,耳朵支棱着听了半天,院里静得能听见房梁上老鼠跑过的窸窣声,他这才悄悄披了件褂子,脚底板贴着炕沿滑下来,没发出半点声响。
炕那头,龙凤胎弟弟何雨华和妹妹何雨水睡得正香,小呼噜打得匀匀的,嘴角还挂着点口水,想来是白天吃了红烧肉,梦里都带着甜。靠墙的位置,母亲王秀兰盖着打了补丁的棉被,呼吸轻轻浅浅,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何雨柱往那边瞟了一眼,心里头踏实了些,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拎起墙角那把磨得发亮的镰刀。
这镰刀是他特意磨的,刃口亮得能照见人影,割起东西来快得很。他要去的地方,不是院里的菜地,而是那片藏在他意念里的神奇空间。
自发现这空间,何雨柱的日子就跟开了窍似的。白日里在食品厂跟着父亲何大清忙活,或是去食堂掌勺,夜里等家人都睡熟了,就借着意念钻进去瞅瞅。这空间就像个永远填不满的百宝箱,每天都有新花样。你以为摸透了它的脾气,它转头就给你个惊喜;你觉得已经够丰富了,它偏又冒出些你想都想不到的东西。但这变化又透着股贴心,你需要菜,它就长菜;你想喝酒,它就酿酒;你缺药材,它就长出治病的草。
就像个懂事的孩子,默默记着你的喜好,冷不丁就把你想要的东西摆在你面前,让你觉得日子里总有盼头,总有新的欢喜在等着你。
前阵子他念叨着冬天快到了,家里的柴火怕是不够烧,转天空间里就多了片小树林,树干笔直,劈开来准是耐烧的好料。前几天见母亲咳嗽得厉害,夜里总睡不安稳,心里正犯愁,再进空间时,墙角就冒出几株叶子带着绒毛的草药,看着像极了老郎中说过的止咳草。
今儿个让他惦记的,是空间里那片刚黄透了的谷子。沉甸甸的谷穗压得秸秆弯了腰,穗子上的谷粒饱满得快要胀开,风一吹,沙沙地响,像是在催着人赶紧收割。这谷子磨成小米,熬粥最是养人,母亲喝了定能舒坦些,弟弟妹妹也能换换口味。
何雨柱站在屋中央,闭紧眼睛,心里默念着“进去”。再睁开眼时,周遭的景象已经变了。
头顶是灰蒙蒙的,说不上是天还是棚,却亮堂堂的,能把地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脚下是黑油油的土地,踩上去软乎乎的,带着股子泥土特有的腥气。左边是片绿油油的菜地,萝卜缨子挺着腰,白菜包得紧实,右边堆着前些日子收的麦子,金黄的麦垛像座小山。最显眼的,还是眼前这片谷子地,黄澄澄的一片,望过去心里头就敞亮。
他抡起镰刀,学着乡下老农的样子,弓着腰,左手抓住一把谷穗,右手的镰刀贴着地面轻轻一割,“唰”的一声,一捆谷子就应声倒地。他割得又快又稳,谷穗上的颗粒一颗都没掉。割了没一会儿,额头上就冒了汗,他却不觉得累,心里头反倒热乎乎的。
这空间里的活计,干着就是舒坦。不用怕天阴下雨,不用怕虫吃鼠咬,种下去的东西,准能长得旺旺的,收上来的粮食药材,比外头的好上十倍不止。他一边割着谷子,一边琢磨着,等把这些谷子收完,再种点过冬的白菜萝卜,回头再弄个石碾子,把麦子谷子都碾成米面,家里的粮缸就能填得满满当当了。
正想着美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那咳嗽声很轻,带着点沙哑,像是怕惊扰了谁,可落在何雨柱耳朵里,却跟炸雷似的,吓得他手一抖,镰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声音……是妈!
何雨柱浑身的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猛地回头,空间里空荡荡的,哪有母亲的影子?可那咳嗽声,他听得真真的,绝不会错!
坏了!是在外面!
他顾不上捡地上的镰刀,也顾不上那些没割完的谷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出去!千万别让妈发现了!
他急急忙忙闭上眼,心里头慌得厉害,默念的“出去”两个字都带着颤音。再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自家屋里。
刚站稳脚跟,就听见炕上传来王秀兰压抑着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浓浓的痰音,听得人心里发紧。何雨柱赶紧几步凑到炕边,借着窗纸透进来的月光,看见母亲正侧着身子,手捂着胸口,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咳得很费劲。
“妈,您咋了?”他压低声音,伸手想去扶她。
王秀兰被他的声音惊动,咳嗽声顿了顿,喘着气说:“没事……就是嗓子眼有点痒……你咋还没睡?”
“我……我起夜。”何雨柱的心还在“砰砰”直跳,后背的汗把褂子都浸湿了,“妈,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给您倒点水?”
“不用……”王秀兰摆了摆手,又忍不住咳了两声,“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你快睡吧,明儿还得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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