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起西凉 第133章 再无飞将

下邳城的白门楼前，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混杂着未散的硝烟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两名曹军士兵押着吕布缓步走来，他身上的战甲早已被泥水浸透，甲片歪斜地挂在身上，曾经束发的金冠不知去向，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上，遮住了那双曾令诸侯胆寒的虎目。唯有被绳索紧紧缚住的双手，还下意识地蜷缩着 —— 那是常年握戟留下的习惯，此刻却只剩无力的颤抖。

曹操身着绛色朝服，腰系玉带，站在门楼的台阶上，身后簇拥着郭嘉、荀攸、许褚等文武。他目光落在吕布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玩味 —— 眼前这员猛将，曾在虎牢关前独战三英，曾争夺兖州、占徐州，搅动中原风云，如今却成了阶下囚，这般落差，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感慨。

“明公！” 吕布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拔高几分，试图找回昔日的气势，“我吕布善战，麾下并州铁骑更是天下精锐！若明公肯饶我性命，我愿率铁骑为明公效命，替你扫平袁绍、袁术，甚至拿下西凉庄霸，助明公一统天下！”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光芒，死死盯着曹操的脸，期待着对方的回应。这些年，他辗转于丁原、董卓、袁绍、刘备麾下，早已习惯了用 “勇武” 作为筹码，此刻也不例外 —— 他相信，以自己的骑兵统帅能力，曹操定会心动。

曹操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的短须，眉峰微挑。他确实心动了 —— 吕布的骑兵战术，放眼天下无人能及，若能收为己用，平定北方的胜率会大大提高。他转头看向身边的郭嘉，却见郭嘉微微摇头，眼中带着警示。曹操沉吟片刻，对押解的士兵道：“把他的绳子解松些，好歹是天下第一猛将，不必绑得如此狼狈。”

士兵连忙上前，将缚住吕布的麻绳松了半寸。吕布心中一喜，刚想再开口游说，却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旁传来：“明公，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备身着青色布袍，缓步走出队列。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明公忘了丁原、董卓之事吗？吕布当年认丁原为父，却受董卓利诱杀之；后认董卓为父，又因貂蝉杀之。此等反复无常之人，今日若留他性命，他日必反，明公岂非要重蹈丁、董覆辙？”

这话如同冷水，瞬间浇灭了曹操心中的惜才之意。他猛地看向吕布，眼中的疑虑取代了之前的心动 —— 刘备说得没错，吕布的 “忠义”，从来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今日可为利降，明日便可为利叛。

“刘备！你个无耻小人！” 吕布闻言大怒，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士兵死死按住，“当年你兵败于袁术，走投无路，是谁把小沛让给你驻军？是谁帮你抵御袁术的进攻？你今日竟如此忘恩负义，挑拨我与明公的关系！”

他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我杀董卓，是为国除贼，救天子于水火，此乃大功！明公若留我，我定当效死，绝无二心！”

曹操看着吕布激动的模样，心中再次动摇。他确实惜才，也知道吕布若真心效命，能带来多大的助力。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吕布的叫喊：“奉先，你先冷静。我知你勇武，也念你杀董卓之功，今日便不杀你。”

吕布眼中刚燃起希望，却听曹操继续道：“但你反复无常，我也不能全然放心。来人，将吕布带下去，软禁在营中，待日后再作处置。”

“明公！” 郭嘉连忙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吕布乃猛虎，若不除之，必为后患！今日不杀，他日若他逃脱，或被他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曹操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坚持：“奉孝，我知你顾虑。但吕布勇冠三军，杀之可惜。我将他软禁，磨其心智，他纵有野心，也难成大事。日后若他真心悔改，便用之；若他仍有二心，再杀不迟。”

郭嘉还想再劝，却被荀攸用眼神制止。他知道曹操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只能轻叹一声，退到一旁。士兵们押着吕布离去，吕布回头望着曹操，眼中满是复杂 —— 有感激，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侥幸。

就在这时，两名士兵押着张辽与高顺走来。张辽身着黑色皮甲，虽也被缚，却依旧昂首挺胸，目光锐利，看到被押走的吕布，眼中满是鄙夷，忍不住高声骂道：“吕布！你这贪生怕死之辈！昔日你称雄徐州，何等威风，今日却屈膝求饶，丢尽了武将的脸面！”

吕布脚步一顿，回头怒视张辽：“张文远！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如此辱我！”

“待我不薄？”张辽冷笑一声，“你不听陈宫之言，沉迷酒色，刚愎自用，才落得今日下场！我若不是被你连累，岂会成为阶下囚？我张辽就算死，也绝不会像你这般苟活！”

曹操看着张辽，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 这员将领虽被缚，却有如此气节，倒也是个可用之才。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关羽快步走上前，对着曹操单膝跪地，语气带着几分恭敬：“明公，张辽乃末将同乡，早年便有旧交。此人忠义双全，勇武过人，并非吕布那般反复之辈。末将愿以性命担保，请求明公放过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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