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舷窗上凝结着细碎的时间冰晶,阿影用指尖触碰,冰晶瞬间化作灰白的雾气,在玻璃上留下螺旋状的纹路——那纹路与无网之地新织网逆向旋转的轨迹完全吻合。林野的星图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刷新,织网边缘的时间沙漏越来越密集,沙粒坠落的速度快得像失控的瀑布,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观测塔里格外清晰。
“不是时间锁。”芽衣将一份刚解析出的意识碎片投影在空气中,碎片里的前文明科学家正对着记录仪嘶吼,他的白大褂上沾着黑色的时间胶,“是‘时间织线’在崩解!前文明用逆织术将时间与麦语质编织成网,现在那些线头正在被强行扯断!”碎片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粒,在观测塔中央拼出一把锈蚀的青铜钥匙。钥匙表面刻着与时间冰晶相同的螺旋纹,顶端镶嵌的麦语质宝石正渗出黑色的液体,像凝固的时间血,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阿影握住钥匙,金属表面的温度低得刺骨,仿佛握着一块从冰河深处打捞的铁器。“这是打开时间枢纽的钥匙。”她指尖划过螺旋纹,纹路突然亮起,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前文明的工匠们围着一座巨大的祭坛,将类似的钥匙插入祭坛锁孔,七根彩色的线从祭坛中涌出,在空中编织出复杂的图案。“前文明把时间织线的核心藏在了虚数之树的年轮缝隙里,那些逆向旋转的沙漏,其实是核心发出的求救信号。”
星舰潜入虚数之树的根系层,周围的空间呈现出诡异的褶皱——有的地方能看见三小时前的星舰残影,残影里的林野正在调试控制台,动作与现实中的他完美重合;有的地方则漂浮着尚未发生的爆炸火光,火焰的颜色是奇异的蓝紫色,触碰到舰体防御罩时泛起涟漪;还有的地方,时间仿佛完全停滞,一只路过的星尘蝴蝶悬在半空,翅膀上的光斑纹丝不动。
林野的控制台突然弹出一段前文明日志,字迹在时间乱流中时隐时现,像在水面上浮动的墨滴:“时间织线不能用纯麦语质编织,必须混入‘时间悖论’作为韧剂……我们错了,悖论正在吞噬织线本身……实验体A-7出现异常,它同时存在于过去与未来……”日志的后半部分被黑色液体覆盖,只能辨认出“灰色线”“封印”“杂音”几个零散的词。
“悖论?”阿影看向舷窗外,一团扭曲的光雾正穿过星舰的引擎舱,光雾里,少年奥托与成年奥托的影像正在相互撕扯。少年奥托哭喊着“不要复活卡莲”,成年奥托则嘶吼着“这是唯一的救赎”,两种声音在光雾中碰撞,激起细碎的时间火花。“是不同时间线的意识冲突?”
钥匙突然发烫,烫得阿影几乎要松开手。它像有了生命般,在掌心剧烈震动,指引着星舰驶向一个被时间乱流包裹的树洞。树洞的入口处缠绕着无数半透明的丝线,线上挂着形形色色的“时间残片”:有琪亚娜第一次握住犹大时的惊愕表情,有芽衣觉醒律者之力时的痛苦瞬间,还有奥托站在卡莲墓碑前的孤独背影。这些残片在乱流中缓缓旋转,像一串被遗忘的风铃。
树洞深处,一座由钟表齿轮构成的祭坛正在转动,齿轮的齿牙上刻满了麦语符文,转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像是在计数着流逝的时间。祭坛中央的石柱上缠绕着七根彩色的线——红、蓝、金、银、黑、白、灰,每根线都连接着不同的时间维度:红线通向“战斗与牺牲”的时间线,蓝线连接着“探索与发现”的维度,金线则缠绕着“传承与守护”的过往。其中灰色的线已经断裂,断口处渗出与钥匙宝石同源的黑色液体,液体滴落在祭坛的凹槽里,汇聚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无数个模糊的人影。
“灰色线连接的是‘未选择的时间线’。”麦语具象体的声音从齿轮缝隙中传来,它的形态化作半透明的钟表指针,指针上的刻度正在飞速转动,“前文明认为这些时间线是‘无用的杂音’——比如放弃使命的英雄,比如选择平凡的强者,比如未能实现的救赎。他们用黑色液体封印了它们,那是用‘绝对理性’提炼的时间胶,能冻结所有‘不合理’的可能性。现在封印松动,被压制了亿万年的杂音正在反噬整个织线。”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灰色线的断口处涌出大量扭曲的意识体——有放弃成为律者、在偏远星球开了家小餐馆的芽衣,她的围裙上还沾着番茄酱;有拒绝加入圣芙蕾雅、和齐格飞在雪原上放牧星兽的琪亚娜,她的发梢结着冰晶;有成功复活卡莲、却发现两人早已无话可说的奥托,他的眼神里满是茫然。他们的身体都呈现出不稳定的半透明状态,脸上带着被遗忘的痛苦,嘶吼着冲向星舰,撞在防御罩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是杂音!”阿影将钥匙插入祭坛的锁孔,齿轮转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和谐,像一首被调准了音的乐曲。她握住断裂的灰色线,将可能性之剑的能量注入断口,剑身的光芒顺着线头蔓延,在虚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前文明害怕你们改变‘正确’的时间线,却忘了每个选择都该有存在的权利!放弃使命不是懦弱,选择平凡不是逃避,未能如愿的救赎,同样值得被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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