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林影斑驳。前方那灰色身影飘忽不定,速度极快,却始终保持在萧寒视线可及的范围内,仿佛在刻意引导。萧寒紧握沈清弦的手,将轻功提至极致,紧随其后。他能感觉到,身后那股属于星宿派的阴寒气息正在迅速逼近。
灰衣人对地形极为熟悉,三转两绕,便将二人引至一处位于悬崖峭壁间的隐秘石洞前。洞口被藤蔓遮掩,极难发现。
“进来。”灰衣人沙哑的声音从洞内传出,随即率先入内。
萧寒与沈清弦略一迟疑,感受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气息,不再犹豫,闪身进入洞中。
洞内并不深,却十分干燥整洁,中央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佛像与经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灰衣人背对着他们,正将一盏油灯点燃,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佝偻的背影和那身洗得发旧的灰色僧袍。
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依稀可见当年刚毅轮廓的脸,一双眼睛浑浊却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一丝难以化解的悲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边袖管空空如也。
“贫僧玄苦。”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目光落在萧寒脸上,仔细端详着,眼中情绪复杂难明,“像……真像你父亲……”
果然是他!慕容霜临死前提到的玄苦大师!
萧寒心中巨震,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大师!您果真认识我父亲?他当年在雁门关……究竟发生了什么?慕容霜说他是被双方抛弃的棋子,此言是真是假?”
玄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萧寒身后的沈清弦,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和周身那股难以言喻的、纯净而包容的气息上顿了顿,微微颔首:“这位女施主,身具慧根,气息澄澈,似与佛有缘,又似……身负古老传承,难得。”
沈清弦盈盈一礼:“晚辈沈清弦,见过大师。”
玄苦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萧寒,叹了口气,示意二人坐下。他走到石壁旁,摸索着按动一处机关,一块石砖弹出,他从中取出一本纸张泛黄、边缘破损的日记册,以及半块沾着暗褐色污迹的残破铁牌。
“这是你父亲萧远山,留在老衲这里的。”玄苦将日记和铁牌推到萧寒面前,眼神悲痛,“当年之事,并非简单的宋辽仇杀。你父亲……他发现了了一个足以颠覆天下的秘密,也因此……触怒了不能触怒的存在。”
萧寒拿起那半块铁牌,只见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与他的刺青同源,但狼眼处却被人为地凿穿了,边缘还有干涸的血迹。这似乎是某种信物,却充满了不祥。
他颤抖着手翻开日记。前面的字迹雄浑有力,记录着父亲作为契丹使臣,为促成宋辽和平而做的努力,以及对家人(包括年幼的萧寒)的思念。但到了后半部分,字迹开始变得凌乱、急促,充满了震惊、愤怒与挣扎。
“……他们竟是一伙的!宋廷枢密院那位,与辽国南院大王……他们私下早有勾结!所谓的边衅,不过是演戏!他们真正图谋的,是借战争之名,收集血煞之气,用以滋养和掌控那条贯穿宋辽的‘潜龙’!和平?不过是他们圈养羔羊的幌子!”
“……发现了‘天龙宗’的存在……他们才是幕后黑手,渗透宋辽高层,收集天龙令碎片,欲以龙脉之力,重定乾坤,建立一个由他们掌控的永恒王朝……远非复国那么简单……”
“……我被利用了……从一开始就是……他们需要契丹贵族的血脉作为某种仪式的‘钥匙’……我成了献给‘潜龙’的祭品……雁门关……是祭坛……”
“……告诉寒儿……远离这一切……平凡活下去……或者……找到真正的《止戈谱》……唯有调和之力,方能化解龙脉暴戾,破此死局……”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页被撕毁,残留的字迹模糊不清。
萧寒看得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父亲……竟然是因为发现了宋辽高层与一个名为“天龙宗”的神秘组织勾结,欲以战争血祭滋养龙脉、图谋掌控天下,才被双方联手设计,作为祭品牺牲在雁门关?!
所谓的英雄陨落,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献祭!
“天龙宗……”萧寒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仇恨与杀意,“大师,这天龙宗究竟是何来历?枢密院那位是谁?南院大王又是谁?”
玄苦摇了摇头,面露苦涩:“老衲隐忍调查十余年,所知依旧有限。天龙宗极其隐秘,其成员皆以代号相称,渗透极深。枢密院那位,代号‘烛龙’,南院大王代号‘蜃楼’,皆是核心人物。慕容家,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之一。你父亲……是第一个试图反抗并揭穿他们,却不幸失败的牺牲品。”
他指了指那半块被凿穿狼眼的铁牌:“这是你父亲身份的信物,狼眼被凿,代表他被契丹族除名,这是南院大王的手笔。上面的血……是你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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