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从流亡到万国来朝 第58章 教化深耕，仓廪渐实

永历五年的秋风吹过岭南，带来了些许凉意，也带来了收获的气息。“大道通衢”计划的首段贯通，如同给广西这块土地注入了强劲的活力，物资与人员的流动显着加快，南宁政权的控制力随着道路的延伸而愈发坚实。然而，朱一明的思考并未止步于物质的流通。他深知，欲使帝国根基永固，除了畅通的血脉（道路）和锋利的爪牙（军队），更需有智慧的头脑（人才）和充盈的仓廪（农业）。就在道路建设如火如荼之际，两项关乎长远的基础工程，也在他的推动下，悄然铺开。

一、教化之风：蒙学与实学的并进

这一日，朱一明微服出行，在顾清风及少数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南宁城西新近落成的一片院落前。院门并不奢华，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四个端正的大字：“南宁蒙学堂”。院内，传来孩童们清脆而整齐的诵读声，并非传统的“之乎者也”，而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间或夹杂着简单的算学口诀。

这是朱一明授意周文渊、瞿式耜等人筹办的官立蒙学体系的试点。与旧式私塾不同，这些蒙学堂由“皇明教化司”统一管理，旨在推行普惠与实用相结合的新式启蒙教育。

教材革新：采用由格物院和文人学士共同编撰的《新编千字文》、《实用算学启蒙》、《广西地理图志》等教材，内容除基础识字外，更注重介绍自然常识、简单算术、本地物产风土，甚至包含忠君爱国、新政利民的故事化解读。

师资选拔：不仅招募落魄文人，更鼓励通过考核的技术学院结业生、识字的退役老兵担任教员，他们将格物常识、军事纪律融入教学，令人耳目一新。

面向平民：优先招收军属子弟、工匠及流民子女，免收学费，并提供一顿午膳，旨在尽可能快地扫除文盲，培养一批对新政有认同感、具备基础文化知识的新生代。

朱一明站在窗外，静静听着孩子们的诵读，脸上露出欣慰之色。他对身旁的周文渊低声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些孩童，将来或入工坊为匠，或入行伍为兵，或为吏为农，然其心中已种下格物、爱国之种子，此乃根基之根基。”

周文渊躬身道：“陛下圣明。如今南宁城内已设蒙学三所，城外大镇亦开始筹办。假以时日，民智渐开，于新政推行大有裨益。”

与此同时，皇明技术学院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在苏绣绣的主持下，学院不仅增设了农科、医科，还应朱一明的要求，开设了师范速成科，专门培养蒙学师资。学院内，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的氛围日益浓厚，来自各地的年轻学子在此如饥似渴地学习着新知识。朱一明甚至偶尔会亲临学院，与学子们座谈，讲述“格物致知，实干兴邦”的道理，极大地激励了人心。教化之风，如同润物细雨，悄然改变着这片土地的精神面貌。

二、农政深耕：稻种与农会的革新

几乎在推行新式教育的同时，朱一明将目光投向了更为根本的领域——农业。“民以食为天”，粮食安全是政权存续的基石。在视察了“大道通衢”工地后，他转而深入南宁周边的乡村田埂。

所见景象，让他既感欣慰，又觉不足。欣慰的是，《垦荒令》下，大量土地得到开垦，流民得以安居；不足的是，耕作技术仍显粗放，稻谷亩产不高，抗灾能力弱。

“苏姐姐，格物院农科，当下重心何在？”朱一明召来苏绣绣询问。

“回陛下，农科目前正依您指点，进行两项要务：一为选育良种，已在邕江沿岸设试验田数处，尝试筛选、培育耐涝、抗倒伏的稻种；二为推广新式农具，如轻便犁铧、水车翻车等，然农户多观望，推广不易。”

朱一明沉吟片刻，道：“良种选育，乃长久之功，需持之以恒。然推广新法，需有抓手。传朕旨意，命‘户部清吏司’协同农科，大力推行农会制。”

所谓的农会，是朱一明借鉴现代合作社理念提出的乡村组织创新。其核心是：

以村寨为单位，由官府引导，将分散的农户组织起来，成立农会。

统一采购与推广：农会以集体名义，向官府设立的“农具良种局”优惠购买新式农具和试种良种，降低个体农户的风险和成本。

技术指导与互助：农科派遣学员常驻或巡回到各农会，指导耕作技术，防治病虫害。农会内部建立互助机制，帮助困难农户。

统销与信贷：农会可协调粮食销售，避免奸商压价；并可由农会担保，向“大明银号”申请小额低息贷款，用于生产投入。

此令一出，起初民间多有疑虑。但在官府强力推动和部分试点村寨（如率先使用新稻种并获得丰收的邕宁县长塘村）的示范效应下，农会如雨后春笋般在广西各地建立起来。农户们发现，加入农会后，不仅买农具、种子便宜了，遇到技术问题有人指导，卖粮也更方便，甚至还能借到钱扩大生产，积极性顿时高涨。新式农具和耕作方法得以迅速推广，粮食产量和抗风险能力稳步提升。

清廷的困惑与无奈

南宁政权在教化、农业领域看似“不起眼”的深耕，其长远影响，逐渐通过细作之口，传到了韶关线国安的耳中。

“广设蒙学？教孩童识字算数？组织农会？推广什么新式犁头？”线国安听着密报，眉头紧锁，满是困惑与不屑，“朱一明这小儿，不专心整军备武，尽搞这些迂腐无用之事！教化村童，能挡我铁骑？改良农具，能增几分收成？真是本末倒置！”

他无法理解，这种潜移默化、增强社会凝聚力和生产能力的“软实力”建设，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锻造利剑。他依旧迷信于绝对的军事优势，对南宁悄然发生的深刻变化，嗤之以鼻，这无疑为未来的对决埋下了隐患。

秋去冬来，当第一批由农会统一销售的新粮，通过新修的道路源源不断运抵南宁官仓时，当蒙学堂里传出更多孩童的读书声时，朱一明知道，帝国的根基，正在文化的浸润和土地的滋养下，变得越来越深厚。这是一种静默的力量，不张扬，却至关重要。它意味着，这个新兴的政权，不仅有了锋利的矛和坚固的盾，更开始拥有能够持续产生力量和智慧的肥沃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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