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从流亡到万国来朝 第111章 漠南都护府

永历十八年，春。

凛冬的肃杀之气逐渐被草原上吹来的暖风所取代，积雪消融，嫩绿的新芽顽强地钻出解冻的土地，覆盖了昔日战场的斑驳血迹。科尔沁部的覆灭如同一场席卷漠南的暴风雪，在带来毁灭的同时，也以残酷的方式重塑了这片土地的秩序。如今，风雪止息，帝国的重心，从剑锋所指的征服，转向了基石永固的治理。漠南都护府的建立，便是这盘大棋局上，至关重要的一步。

西拉木伦河畔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赵擎天已将大都督行辕移至漠南重镇归化城。此城北扼草原，南接中原，商道交汇，乃是经略漠南的理想中枢。在原本蒙古土默特部首领的府邸基础上，稍加修葺，挂上了“大明漠南都护府”的烫金匾额，由朱一明亲笔所书。

都护府正堂内，赵擎天召集了随军文官、降顺的蒙古通译，以及几位在战事中有功的部落代表，共商治理大计。墙上悬挂的不再是军事地图，而是标注了各部牧场、水源、传统商路及新建驿站的漠南民政舆图。

“陛下设立都护府，非为耀武，实为永靖北疆，惠及诸部。”赵擎天声若洪钟，目光扫过堂下心思各异的众人，“剿逆已毕，当以抚顺为要。 都护府之责，首在止杀、化争、兴业、通商。”

他宣布都护府首要政令：

“一、 划定牧界。由都护府派员，会同各部头人，勘定各自牧场界限，勒石为记，避免因水草之争再起刀兵。”

“二、 设立法度。颁布《都护府约法》，明定：私相攻伐者，共讨之；劫掠商旅者，严惩不贷； 各部纠纷，须报都护府仲裁，不得擅动干戈。”

“三、 重启互市。奏请陛下恩准，在归化城、张家口设立官办茶马司，定期开市，公平交易。蒙古以马匹、牛羊、皮毛，换取中原之茶、布、盐、铁器。”

“四、 编户齐民。登记各部人口，发放印信，承认归顺各部首领世袭职位，但需由大明皇帝册封确认，行羁縻之策。”

这些政策，条条击中草原生存与发展的要害。尤其是公平互市和禁止私斗，让饱受战乱和内部倾轧之苦的中小部落看到了安定生活的希望。

永历十八年四月，第一批由朝廷组织、由户部直接调拨的物资——数千担茶叶、数万匹棉布、以及限量供应的铁锅、农具等，在重兵护卫下，浩浩荡荡运抵归化城。漠南都护府第一次大型官市，在城南开阔地隆重开启。

这一天，归化城外旌旗招展，人声鼎沸。来自察哈尔、土默特乃至更远的喀尔喀（漠北）部落的牧民，赶着成群的马匹、牛羊，驮着积攒的皮货，从四面八方涌来。都护府派兵维持秩序，吏员负责评估货品等级，定出官价，交易井然有序。

一位察哈尔部的老牧民，用三匹良马换回了足够整个部落饮用一冬的茶叶和几十匹厚布，他摸着光滑的布匹，激动地对都护府通译说：“长生天保佑！多少年了，没遇到过这么公道的买卖！不用抢，不用怕被骗，这大明的官市，好！赵都护，亚克西（好）！”

茶马司的设立，不仅满足了蒙古族的生活必需，更将漠南的经济命脉与中原紧密相连。经济上的互利共赢，开始悄然化解政治上的隔阂与仇恨。

赵擎天深谙“恩威并施，分而治之”的道理。对率先归顺、表现恭顺的察哈尔部首领，他奏请朝廷，予以隆重册封，赏赐丰厚，并将其部众安置在水草丰美之地，树立归顺楷模。同时，都护府以“协防”为名，在关键要地修筑小型棱堡式兵站，驻扎精锐火器部队，既保护商路，也隐然形成战略控制点。

对于势力较强、态度暧昧的部落，则采取和亲与质子并用的策略。赵擎天奏请朱一明，将一位宗室郡主下嫁给一位颇具影响力的土默特部年轻台吉，并允许该台吉之子入京“学习礼仪”，实为质子。隆重的婚礼在归化城举行，大明赐予的丰厚嫁妆和荣耀，极大地安抚了该部，也向其他部落展示了归顺后所能获得的实际利益与崇高地位。

都护府的各项举措及漠南日渐平稳的局势，通过六百里加急，源源不断送抵北京紫禁城。

武英殿内，朱一明翻阅着赵擎天的奏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对侍立一旁的顾清风道：“擎天老成谋国，此番处置，深得‘剿抚并用’之精髓。 漠南一定，北疆可安枕数十年矣。”

顾清风躬身道：“陛下圣明，赵大都督执行得力。然，漠北喀尔喀三部，势力犹存，西边准噶尔部，其心叵测。都护府虽立，然北疆之患，根在漠北，势在西域。”

“朕深知之。”朱一明走到巨大的北疆舆图前，手指划过广袤的蒙古高原，“漠南都护府，乃第一步，是基石。 下一步，当是通好漠北，羁縻准部。” 他沉吟道，“可遣使携重礼，前往喀尔喀三部，宣示朕册封之意，许以互市之利，使其不为准噶尔所诱。对准噶尔，暂以稳为主，遣使斥责其收容残清之举，观其反应。帝国当前重心在东南海疆，北方……暂且维持此均势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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