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景隆等人在密室内将未来的筹码押注于北方的风云变幻时,南京城外的京营大校场,却正上演着一场与那阴郁谋划截然相反、充满了钢铁、火焰与昂扬斗志的盛典。朱允炆改革蓝图中最具毁灭性的组成部分之一,历经格物院军工坊无数个日夜的呕心沥血与千百次失败,终于撕开了神秘的面纱,将其狰狞而强大的身影,首次清晰地投射在帝国最精锐的军队面前。这不仅仅是武器的交付,更是一场力量的宣誓,一次士气的熔铸,以及对所有潜在敌人最直接、最暴烈的警告。
初春的朝阳跃出地平线,将金辉洒满京营大校场。今日的校场,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外围由忠诚的宫廷侍卫和新军共同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场内,已初步完成整编和部分换装的新军第一师将士,以严整的营方阵列队,鸦雀无声。燧发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如同一片沉默的金属森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校场中央那片被特意空出的区域。那里,覆盖着五具庞然大物的厚重油布已被揭去,露出了其下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狰狞造物——大明帝国第一批量产列装的“雷神炮”!
与以往明军装备的笨重、射速缓慢、精度堪忧的传统火炮截然不同。这五门“雷神炮”呈现出一种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美学。炮身由优质的坩埚钢整体铸造而成(得益于格物院在高炉和铸造工艺上的突破),线条流畅,壁厚均匀,泛着幽蓝的冷光。它们被安装在经过墨家巨子和工匠们无数次优化改进的炮架上:炮架由坚韧的铁木复合构成,配备了两个巨大的、包裹着铁箍的木轮,以及可调节俯仰角和稳定炮身的螺旋机构,使得火炮的机动性和部署速度远超旧式火炮。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击发机构——并非传统的火绳点火,而是采用了与燧发枪类似的燧发机括改良版,通过拉动一根绳索即可击发,大大提升了射击的稳定性和射速,尤其是在恶劣天气下。虽然为了保证威力和射程,炮身依旧沉重,需要骡马拖曳或多名士兵操作,但其展现出的工业美感与杀戮效率的完美结合,足以让任何懂行的人为之震撼。
平安,作为新军第一师的直接指挥官,今日一身擦得锃亮的戎装,亲自站在阵列最前方。他望着那五门沉默的钢铁巨兽,古铜色的脸上因激动而微微泛红,那双见惯了沙场血火的眼中,此刻充满了近乎虔诚的炽热。他知道,陛下承诺的、足以改变战争规则的“大家伙”,终于来了!
吉时已到,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响起。
平安大步走到阵列前,面对着他麾下的数千将士,声音如同洪钟,在校场上空回荡:
“将士们!抬起头,看清楚你们面前的利器!此乃陛下天恩,格物院心血所聚,名曰——‘雷神炮’!”
他伸手指向那五门火炮,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与肃杀:“它,将取代那些笨重不堪、准头全无的旧式家伙!它,射程更远,精度更高,射速更快!它,发出的怒吼,将是我大明军队进攻的号角,是任何敢于犯我疆土之敌的丧钟!”
平安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来自边军,有人来自京营,有人甚至几个月前还是农夫!但今日,你们站在这里,穿着统一的军服,拿着统一的利器,你们只有一个名字——大明新军!是陛下最信赖的臂膀,是帝国最坚固的盾与最锋利的矛!”
“以往,我们面对骑兵冲锋,需要拿人命去填!面对坚固城防,需要耗时数月强攻!但有了它!”他再次重重指向“雷神炮”,“一切的规则,都将被改写!我们将用雷霆和烈火,告诉所有敌人,什么叫做天威难犯!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斜指苍穹,发出铮然鸣响:“本将在此立誓,必将带领尔等,将此神器之威,发挥至极致!荡平不臣,扬我国威!尔等,可有信心?!”
“有!有!有!”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瞬间爆发出来,数千将士的怒吼声汇聚在一起,震得地面仿佛都在颤抖。新式装备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加上平安极具煽动性的演说,将全军的士气瞬间点燃至顶点。他们看着那冰冷的炮管,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战场上敌人在这雷霆之怒下灰飞烟灭的场景。
就在群情激昂之际,一阵特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精锐骑兵护卫着一名传旨太监,疾驰入校场。
“圣旨到——新军第一师指挥使平安接旨!”
全场瞬间肃静,所有将士齐刷刷单膝跪地。
传旨太监展开明黄色的绢帛,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式‘雷神炮’乃国之重器,今首批列装第一师,朕心甚慰。着尔等勤加操练,尽快熟悉性能,摸索战法,使之成为我大明无敌之象征!望尔等将士,不负朕望,忠勇用命,他日疆场扬威,朕不吝封侯之赏!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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