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建文大帝 第93章 献俘太庙，祭告太祖

金陵王气，伴随着北地彻底平定的凯歌，蒸腾勃发，直冲云霄。南京城，这座大明的根本之地，早已被前所未有的盛大节日气氛所笼罩。自凯旋大军抵达京郊驻跸的消息传来，整个帝都便如同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所有的期待、兴奋与荣耀感吸纳、酝酿，只待那最终时刻的爆发。

这一日，天色未明，苍穹如同被深蓝色的丝绒覆盖，唯有点点繁星与一弯残月，清冷地注视着下方这座即将迎来历史性仪式的城市。然而，地面上，却已是另一番如火如荼的景象。

自皇宫承天门至钟山南麓的太庙，一条长达数里的御道，早已被清水泼街，净土垫道，打扫得一尘不染。御道两侧，每隔五步，便肃立着一名顶盔贯甲、手持长戟或燧发枪的锦衣卫大汉将军与京营精锐士兵。他们如同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唯有盔缨和旗帜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摇曳，形成两条威严而沉默的警戒线，将喧嚣隔绝在外。更外围，则是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协同顺天府的衙役，奋力维持着秩序，阻挡着那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翘首以盼的南京百姓。

太庙，这座供奉着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及其先代神主、象征着帝国法统源流的至高圣地，今日更是庄严肃穆到了极致。庙宇飞檐斗拱，在无数灯笼火把的照耀下，轮廓分明，气势恢宏。汉白玉的台阶被清洗得洁白无瑕，仿佛能映出人影。庙前广场之上，卤簿仪仗陈列森严，旌旗、伞盖、金瓜、钺斧、星斗、幡幢……种种代表帝王权威的器物，在火光下闪烁着璀璨而冰冷的光芒。巨大的铜鼎中焚烧着上好的檀香，青烟袅袅升起，缭绕在庙宇上空，与尚未散尽的晨霭混合，平添了几分神秘与神圣。

寅时三刻，皇宫方向，景阳钟那浑厚悠长的声音，如同沉睡巨龙的苏醒之吟，缓缓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穿透黎明前的寂静，传遍全城。这是仪式即将开始的信号。

紧接着，午门、端门、承天门……重重宫门次第洞开！

首先涌出的，是规模浩大的皇家仪仗队。他们手持各种礼器，步伐整齐划一，神情肃穆，如同移动的彩绘长廊，沿着御道，向太庙方向行进。乐工们紧随其后，携带着编钟、玉磬、琴瑟、笙箫等各式乐器，虽未奏响，但那沉默的行进本身，便已营造出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随后，是文武百官的队伍。在京所有品级以上的官员，皆身着最庄重的朝服，按品级勋爵，排成严整的队列，鸦雀无声地跟在仪仗之后。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有激动，有敬畏，有沉思，但无一例外，都透着对这场仪式的极度重视。齐泰、黄子澄、夏原吉等内阁重臣行在文官队列的最前方，步履沉稳，目光深邃。

当朝阳的第一缕金辉终于跃出东方的地平线，将万丈光芒洒向金陵城头时，整个仪式的**，终于来临。

承天门内，传来了如同海潮般由远及近的山呼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同滚雷，沿着御道向前推进，所过之处，警戒的士兵、围观的百姓，无不跪伏于地，不敢仰视。

在如山如海的欢呼与跪拜中，大明建文皇帝朱允炆的御驾，缓缓驶出了承天门。

他今日并未骑马，而是端坐于一座特制的、由三十六名舆士抬行的巨大玉辂之中。辂车以金玉装饰，极尽华贵，四周垂着明黄色的纱幔，隐约可见其内端坐的身影。他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衣纁裳的十二章衮服，这是只有在祭祀天地、宗庙等最重大场合才会穿着的最高等级礼服。旒珠垂落，遮挡部分面容，却更添其神秘与威严。他双手平置于膝上，身形挺拔，目光透过晃动的旒珠，平静地望向太庙的方向，无喜无悲，仿佛已与这庄严肃穆的仪式融为一体。

御驾前后，是手持拂尘、香炉、团扇的宫女宦官，以及最精锐的禁卫军侍卫，簇拥着这帝国的核心，缓缓前行。

御驾队伍并未直接前往太庙，而是在庞大的仪仗和百官队伍的簇拥下，沿着既定的路线，进行了一场庄严的“游城”。这是向帝都臣民展示皇权、庆祝胜利的必要环节。所经之处，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声浪震天动地。当玉辂经过时，许多百姓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或许不懂复杂的政治，但他们直观地感受到，一个强大的、能够平定内部叛乱的中央朝廷，对于他们安稳生活的重要性。

游城完毕，当日头升高，阳光普照大地之时，庞大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太庙前的广场。

玉辂稳稳停驻在庙前丹陛之下。朱允炆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步下玉辇。当他双足踏上通往太庙正殿的汉白玉台阶时，所有的乐声、欢呼声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停止，天地间只剩下风吹旌旗的猎猎作响，以及那沉重而缓慢的、踏在玉阶上的脚步声。

“咚……咚……咚……”

每一步，都仿佛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独自一人，沿着漫长的玉阶，一步步向上攀登。徐辉祖、齐泰等重臣及宗室勋贵，则按礼制跟随在后方一定距离。阳光照射在他衮服的金线刺绣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使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神圣的光晕之中。

终于，他登上了太庙正殿之前那宽阔的平台。巨大的殿门敞开着，里面幽深而肃穆，供奉着朱元璋等人的神主牌位，香烟缭绕，烛火长明。

早已等候在此的赞礼官，见皇帝就位，深吸一口气，用洪亮而悠长的声音唱道：

“吉时已到——！献俘太庙，祭告太祖——！起乐——！”

《中和韶乐》 那恢弘、古朴、庄严肃穆的乐章，在太庙上空轰然奏响！编钟清越，玉磬悠扬，笙管齐鸣，汇成一股仿佛来自上古、沟通天人的巨大声浪，涤荡着所有人的心灵。

在庄重的乐声中，一套极其复杂而严谨的祭祀流程开始了。

朱允炆在赞礼官的引导下，首先进行盥洗，以示洁净。然后，他神情肃穆地走到殿前巨大的香案前。案上早已陈列好了太牢（牛、羊、猪三牲）等最高规格的祭品。内侍点燃三炷粗大的檀香，恭敬地递到他的手中。

朱允炆双手持香，面向大殿内太祖神主的方向，深深三揖。随后，他将檀香稳稳地插入巨大的青铜香炉之中。青烟袅袅，直上重霄，仿佛带着他的告慰与誓言，上达天听。

接着，他接过内侍奉上的美酒，按照古礼，三次酹酒于地，以飨太祖及列祖列宗之灵。

完成这一系列前置仪式后，朱允炆退至香案一侧预先设好的御座坐下。接下来，将是整个仪式最核心、最引人注目的环节——献俘。

赞礼官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引俘——！”

命令传出，太庙广场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广场边缘。

只见一队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御前侍卫，押解着数名身着白色囚服、颈戴重枷、脚缠铁镣的犯人，从广场一侧的临时囚禁处，缓缓走向庙前丹陛之下。

为首的，正是朱棣。

他依旧穿着那身粗糙的囚服，但头发似乎被稍微整理过，不再如途中那般凌乱。重枷和铁镣让他行走得十分艰难，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迟滞。然而，他的头却微微昂着，目光直视着前方那巍峨的太庙大殿，眼神中没有了途中的麻木与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深入骨髓的屈辱，有难以言喻的愤懑，有对命运的不甘，或许，还有一丝面对太祖神位时，那无法完全割舍的、属于朱家子孙的愧怍与刺痛。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他苍白而憔悴的脸上，将那失败的印记，清晰地暴露在光天化日、祖宗神灵之前。

紧随其后的，是姚广孝。他比朱棣显得更为平静，或者说，是彻底的死寂。他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脚前的方寸之地，口中依旧无声地念诵着什么，仿佛周遭的一切荣辱、喧嚣，都已与他无关。那身僧不僧、俗不俗的囚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怪异和讽刺。

再后面，是朱高煦、张辅等一批罪证确凿的核心附逆者。朱高煦脸上依旧充满了桀骜与不服，即便在如此场合，他仍试图挣扎，换来侍卫更用力的压制。

这一行败军之将、阶下之囚，被强行押至丹陛之下，面朝太庙正殿，跪伏于地（朱棣被强行按倒）。他们那卑微而屈辱的姿态，与高高端坐于上的皇帝，与那庄严肃穆的太庙，形成了天地云泥般的对比。

赞礼官开始朗声宣读由内阁精心拟就、皇帝朱笔亲批的 《平燕露布》 （献俘时宣告胜利的文书）。文书以骈俪文体，铿锵有力地历数朱棣的罪状：从“私募甲士，阴结外藩”到“袭击钦差，形同谋逆”；从“发布伪檄，惑乱天下”到“负隅顽抗，荼毒生灵”……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将朱棣钉死在了悖逆宗庙、祸乱国家的耻辱柱上。同时也盛赞了建文皇帝的英明神武、朝廷将士的忠勇用命，以及最终“廓清环宇，绥靖藩服”的伟大胜利。

露布宣读完毕，全场一片肃静。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朱允炆身上。

他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步履沉稳地再次走到香案之前。他没有看跪着的朱棣等人，而是仰望着大殿内那象征着太祖朱元璋的神主，深吸一口气，用清晰而沉凝的声音，亲自诵读祭文：

“维建文三年，岁次庚辰，x月x日，孝孙嗣皇帝臣（朱允炆），敢昭告于太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之灵曰：”

“……逆酋棣，不思君恩，不念宗族，包藏祸心，窥窃神器……朕承天命，嗣守鸿业，念社稷之重，岂容宵小猖獗？乃命将出师，恭行天罚……赖太祖神威庇佑，将士用命浴血，终克顽凶，殄平大憝……今逆酋束手，党羽尽擒，献俘庙廷，昭告烈祖……”

“……伏惟太祖圣灵在天，明察秋毫，鉴兹忱恂。臣必当兢兢业业，恪守祖训，保兹皇图，安辑兆民，使我大明江山，永固无疆……谨以制帛牲醴，粢盛庶品，式陈明荐，尚飨！”

他的声音在庄重的乐声衬托下，回荡在太庙上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告慰祖灵的虔诚。这篇祭文，不仅是对太祖的汇报，更是对天下臣民的宣告，彻底从法理和道德上，确立了朱允炆平定叛乱的无上功绩与正当性。

诵读完毕，朱允炆再次躬身行礼。

随后，他转过身，目光第一次，平静地落在了丹陛下跪伏于地的朱棣身上。那目光中，没有胜利者的骄狂，也没有对失败者的嘲弄，只有一种属于帝王的、冰冷的、如同看待一件即将被处置的物品般的审视。

赞礼官适时高呼：

“陛下有旨！逆犯朱棣等，罪证确凿，天理难容！今献俘于太祖驾前，听候发落——！”

仪式进行到这里，献俘的核心环节已然完成。朱棣等人的命运，在太祖神灵的“注视”下，已被注定。他们被御前侍卫重新拉起，如同拖拽死狗般，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押离了太庙广场，重新投入那暗无天日的囚牢，等待着朝廷最终的法律判决。

而朱允炆，则继续主持完成后续的祭祀流程。当他最终从太庙正殿走出，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时，整个仪式达到了最后的**。

“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庙广场之上，所有参与仪式的文武百官、勋贵宗室、将士仪仗，乃至远处允许观礼的部分士绅代表，齐刷刷地再次跪倒，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这欢呼声，与南京城内百万军民隐隐传来的呼应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山呼海啸，直冲云霄，仿佛连钟山都为之震动！

朱允炆站在高高的玉阶之上，俯瞰着脚下跪伏的臣民，聆听着这象征着绝对臣服与拥戴的声浪。冕旒微微晃动，衮服上的章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缓缓抬起双手，仿佛要拥抱这整个天下。

这一刻，他不再仅仅是朱元璋的孙子，不再仅仅是继承大统的建文皇帝。他是这场空前内乱的平定者，是帝国权威的重塑者，是真正意义上，掌控了这个庞大帝国命运的唯一主宰！

献俘太庙，不仅仅是一场仪式。它是一场权力的加冕，一个时代的界碑。它向全天下宣告：建文朝廷，历经风雨，已然坚不可摧！而一个属于朱允炆的、充满无限可能与挑战的新时代巨幕，正伴随着这太庙前的万岁之声，磅礴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