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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港的码头弥漫着咸腥的海风，朱亮祖站在“镇海号”旗舰的甲板上，望着远处海平面上驶来的日本船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那些船只挂着黑色的“复国社”旗帜，船身颠簸着穿过防波堤，甲板上的武士们穿着褪色的甲胄，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将军，‘复国社’的人到了。”副将唐胜宗走到他身边，递上望远镜，“为首的是佐藤次郎，据说当年是德川家康的后裔，在九州岛招兵买马多年。”
朱亮祖接过望远镜，镜片里佐藤次郎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那人穿着黑色胴丸铠，腰间佩着柄弯曲的胁差，正指挥武士们卸货。“德川的后人？”他放下望远镜，语气带着嘲讽，“当年幕府倒台时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倒敢打着‘复国’的旗号来掺和大明的事。”
“他们带了不少人。”唐胜宗指着船队，“粗略数了下，足有十二艘船，千人上下，还拖着三门铜炮。”
“千人？”朱亮祖嗤笑一声，“怕是老弱病残居多。让顾时去接一下，别让他们在码头闹事。”
顾时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佐藤次郎登上旗舰。佐藤次郎的日语带着浓重的九州口音，汉语却说得相当流利：“朱将军，久仰大名。‘复国社’上下愿效犬马之劳，只求他日将军成事，能助我等重掌日本列岛。”
“重掌日本？”朱亮祖靠在船舷上，把玩着手里的短铳，“先别说大话，惠州城的曹良臣可不是易与之辈。你们要是能拿下西北角的城墙，我自然有重谢。”
佐藤次郎躬身行礼：“请将军放心，我等武士的刀，不比明军的差。只是……”他话锋一转，“粮草方面还请将军接济，海上漂泊多日，弟兄们已经断粮了。”
“粮库在清远，让陈德带你们去取。”朱亮祖挥挥手，“别耍花样，我的人盯着你们呢。”
佐藤次郎刚走，郭兴就匆匆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拿着份密报：“将军，欧盟的间谍在澳门活动频繁，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船昨天进了港，卸货的时候遮遮掩掩的。”
“荷兰人？”朱亮祖皱眉，“他们想干什么？”
“不清楚，只看到卸了不少木箱，被锦衣卫的人盯上了。”郭兴压低声音，“沈炼那边传来消息，说欧盟在巴达维亚开了会，有人提议支持将军，条件是事成后开放广州、泉州为自由港。”
朱亮祖冷笑：“这些红毛鬼子，永远只想着做生意。告诉沈炼，别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到底想送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应天府的御书房里，朱元璋正对着地图出神。廖永忠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锦衣卫的密报：“陛下，朱亮祖勾结了日本‘复国社’，佐藤次郎带了千人抵达广州，还接收了清远的粮草。另外，荷兰东印度公司有异动，疑似向朱亮祖输送军火。”
“日本残部？”朱元璋敲击着地图上的九州岛，“当年朕派汤和收复日本，这帮人就该斩草除根。廖永忠，你带水师去广州外围布防，一旦发现荷兰人的船，直接扣下。”
“是！”廖永忠领命，刚要走，又被朱元璋叫住。
“告诉徐辉祖，惠州之战务必速战速决，别让朱亮祖和日本人形成合力。”朱元璋的手指重重点在惠州的位置，“让康茂才从潮州出兵，抄朱亮祖的后路。”
惠州城的曹良臣此时正召集部将议事。梅思祖站在舆图前，指着西北角：“将军，朱亮祖的主力在城南，西北角防御薄弱，怕是会有异动。”
“我知道。”曹良臣擦拭着手里的环首刀，“陆聚已经带了五百人去加固城墙，那边是去年新修的，根基不稳。华高，你带三百人去支援，务必守住。”
华高领命，刚走出帐外，就看到赵庸急匆匆跑来：“将军，锦衣卫传来消息，日本‘复国社’的人已经登陆，正向惠州靠拢，旗号是黑色的太阳旗。”
“黑色太阳旗？”曹良臣皱眉，“那是佐藤家族的标志，看来来的是硬茬。杨璟，你带斥候营去侦查，看看他们的动向。”
杨璟应声而去，帐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胡美忍不住开口：“将军，日本人的刀法诡异，要不要请求援军？”
“不用。”曹良臣斩钉截铁，“朱元璋陛下已经派廖永忠的水师南下，我们只要守住惠州，就能等主力合围。黄彬，你去清点火药，把所有火炮都架到西北角，别给我出任何岔子。”
广州港的仓库里，佐藤次郎正在分发粮草。他的侄子佐藤健太低声问：“叔父，朱亮祖此人可信吗？我总觉得他在利用我们。”
佐藤次郎踹了他一脚：“蠢货！我们现在是借鸡生蛋。等拿下惠州，控制广东，就把朱亮祖踢开，凭我们的实力，足以在这里立足。”他指着仓库外的明军巡逻队，“看到没？这些明军根本看不起我们，正好让他们看看武士道的厉害。”
仓库外，顾时正和陈德闲聊。顾时叼着草根：“这些日本人看着挺横，真打起来未必管用。去年在朝鲜，我见过他们的打法，死板得很。”
陈德点头：“朱将军让我们盯着，肯定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欧盟的人要是真给朱将军送军火，咱们的压力可就大了。”
“送军火？”顾时嗤笑，“荷兰人的火枪还不如咱们的鸟铳好用。倒是锦衣卫的沈炼，据说已经混进澳门了，不知道能不能摸到实底。”
澳门的荷兰商栈里，沈炼正假装挑选香料，耳朵却警惕地听着二楼的动静。楼上传来英语和荷兰语的交谈，他勉强能听懂几个词：“火枪……火炮……朱将军……自由港……”
一个金发碧眼的商人走下来，看到沈炼，用生硬的汉语问：“先生要买什么？上好的胡椒，来自马六甲。”
沈炼拿起一袋胡椒，掂量着：“价格太高。听说你们有新到的‘玩意儿’？我一个朋友托我看看。”
商人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什么玩意儿？”
“能打穿铁甲的玩意儿。”沈炼盯着他的眼睛，“朱将军的人，应该跟你们提过。”
商人脸色微变，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沈炼迅速转身，混入人群，只见一队明军骑兵疾驰而过，领头的正是俞通源。
俞通源勒住马，对商栈老板喊道：“朱元璋陛下有令，所有外商船只必须接受检查，立刻打开仓库！”
沈炼趁机溜出商栈，心里暗道侥幸。他快步走向码头，准备把消息传回惠州，却看到佐藤次郎的船队正在出发，甲板上的武士们正在宣誓，刀光在夕阳下连成一片。
惠州城头，曹良臣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对梅思祖说：“今晚必有大战。让弟兄们轮流休息，别松懈。”
梅思祖点头，刚要传令，就看到杨璟的斥候营策马回来，杨璟在马上大喊：“将军！日本人快到了，正在布阵！”
曹良臣握紧环首刀，深吸一口气：“擂鼓！让弟兄们准备好家伙，让这些日本人看看，大明的城墙不是那么好爬的！”
鼓声震天响起，惠州城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像一条蛰伏的火龙。广州港的朱亮祖收到消息，对唐胜宗说：“告诉佐藤次郎，别恋战，西北角得手就撤退，我要的是牵制，不是死拼。”
唐胜宗领命而去，朱亮祖望着惠州的方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知道，这场仗一旦打响，就再也停不下来，而欧盟的火枪、日本人的刀，最终都会成为他夺权的棋子。
应天府的朱元璋此时也没睡，他看着廖永忠送来的水师布防图，对胡大海说：“荷兰人的船只要敢动，就按军法处置。另外，让华云龙从广西出兵，绕到朱亮祖身后，给我狠狠地打。”
胡大海领命，心里却有些嘀咕：陛下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只是惠州的曹良臣，能不能顶住第一波冲击？
夜色渐深，惠州城外的旷野上，佐藤次郎的武士们已经列阵。佐藤健太举起长刀，用日语大喊：“为了幕府！为了复国！”
武士们齐声呐喊，声浪刺破夜空。佐藤次郎拔出胁差，刀尖指向西北角的城墙：“冲上去！拿下那里，广东就是我们的！”
千余名武士像黑色的潮水般涌向城墙，惠州城头的曹良臣一声令下：“放箭！”
箭雨倾盆而下，惨叫声瞬间响起。杨璟的火枪营同时开火，铅弹在夜色中划出弧线，击倒一片武士。佐藤次郎怒吼着挥刀砍断箭矢，带头冲到城下，却被城上落下的擂木砸得后退几步。
“搭人梯！”他嘶吼着，武士们立刻踩着同伴的肩膀向上攀爬。黄彬在城上大喊：“倒油！点火！”
滚烫的火油倾泻而下，火光瞬间照亮夜空，攀爬的武士们惨叫着摔落，变成火人。佐藤次郎看着损失惨重的队伍，眼睛都红了，从怀里掏出信号筒，对着天空发射——那是给朱亮祖的信号，请求支援。
广州港的朱亮祖看到信号，对郭兴说：“让王志带两千人去接应，别让佐藤死在那里，我们还需要他的人牵制徐辉祖。”
王志领命出发，心里却暗骂：这些日本人就是废物，千人攻城，连个城墙都拿不下。
惠州城内，曹良臣看着暂时退去的日本人，对梅思祖说：“他们肯定会再来，让陆聚把剩下的火药都搬到西北角，这次来的，就不是人梯了。”
梅思祖点头，刚要去传令，就看到远处的海面上亮起信号——那是廖永忠的水师，正在靠近广州港。曹良臣松了口气，他知道，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而澳门的荷兰商栈里，商人正对着电报机大喊：“明军动了！赶紧让船队撤回巴达维亚，别被廖永忠的人抓住！”电报机的滴答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没人注意到窗外的沈炼，已经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