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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院的血腥味混着烧焦的木头味，在夜风中弥漫开来。汉斯捂着流血的肩膀，带着最后四个杀手冲出后门时，正撞见两条黑影从墙头跃下。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铳，却摸了个空——刚才混战中早就丢了。
“是锦衣卫！”日本杀手武田次郎低吼一声，挥刀劈向左边的黑影。那黑影却像没有重量般侧身避开，手里的绣春刀划出道银弧，正砍在武田次郎的刀背上。“铛”的一声脆响，武田次郎只觉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朱皇帝的狗！”汉斯从靴子里拔出短刃，捅向右边的锦衣卫。这人是锦衣卫百户华云龙，早年跟着朱元璋打陈友谅时断过一根肋骨，动作却比年轻人还敏捷。他侧身让过短刃，手肘狠狠撞在汉斯的伤口上，疼得汉斯像杀猪般嚎叫。
“走！”汉斯推了武田次郎一把，自己却被华云龙的锁链缠住了脚踝。他踉跄着倒地，眼睁睁看着武田次郎带着三个杀手钻进巷子深处。“别管我！杀了朱元璋！”
华云龙一脚踩在汉斯的后颈，锁链勒得他喘不过气。“还想杀陛下？先想想自己怎么死吧！”他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颗黑色药丸塞进汉斯嘴里，“这是‘哑药’，到了应天府再让你开口。”
此时巷子里已经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郭英带着五个锦衣卫追了过来，火把的光在狭窄的巷弄里晃动，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华百户，活口抓到了？”
“抓到一个洋鬼子，还有四个跑了！”华云龙拽着锁链把汉斯拖起来，“往东边跑了，那边是乱葬岗，地形复杂！”
郭英挥了挥手，火把分成两队：“吴良带两个人守住巷口，别让他们绕回来！其他人跟我追！”
吴良是火器营出身，手里端着把连发弩，弩箭上还涂着荧光粉——这是工部新制的玩意儿，夜里能照亮三尺地。“放心去吧，苍蝇都飞不出去！”
巷子尽头的乱葬岗上，荒坟累累，野草长得比人还高。武田次郎带着三个杀手钻进一片坟茔，蹲在一座破坟后面喘气。“次郎大人，锦衣卫追来了吗？”一个年轻的日本杀手声音发颤，他叫松平健，还是第一次参加刺杀行动。
“慌什么！”武田次郎压低声音，握紧了腰间的短刃，“这里的坟头比他们人还多，等他们进来就逐个解决！”他早年在朝鲜战场打过硬仗，最擅长在复杂地形里打伏击。
另一个欧盟杀手是意大利人马可，擅长用毒镖。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竹筒，倒出三枚镖，镖尖泛着幽蓝的光。“我的毒镖见血封喉，让他们有来无回。”
“别大意。”最后一个杀手是德国佣兵鲁道夫，手里拎着把沉重的战斧，“明朝的锦衣卫比非洲的食人族还难缠。”
他们刚藏好，就听见野草被踩倒的“沙沙”声。郭英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绣春刀在火光中闪着冷光。“都打起精神！注意坟头后面！”
胡大海跟在后面，手里的朴刀在石头上磕出火星。“他娘的，这些杂碎跑挺快！等抓住了，非得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胡大哥小声点。”郭英示意他蹲下，“这里地势复杂，小心有埋伏。”
就在这时，松平健突然从坟头后面跳出来，短刃直刺郭英后心。郭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绣春刀格开短刃，反手一刀划破了松平健的喉咙。松平健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涌出的血沫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健！”武田次郎怒吼着扑出来，长刀带着风声劈向郭英。胡大海的朴刀及时挡住，火星溅在两人脸上。“小鬼子，你的对手是爷爷！”
马可趁机甩出毒镖，目标是离他最近的锦衣卫。那锦衣卫反应极快，用盾牌挡住毒镖，镖尖扎在盾牌上，发出“笃”的一声。“想用毒？老子见多了！”
鲁道夫的战斧则劈向胡大海的后背。胡大海听见风声，猛地矮身，战斧劈在坟头上，劈下一大块土。“洋鬼子，偷袭算什么本事！”胡大海的朴刀反撩，在鲁道夫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
巷子里的打斗声惊动了附近的农户。一个老汉举着油灯从屋里探出头，被华云龙按住。“老人家别怕，我们是官差，在抓贼。”华云龙掏出块碎银子塞给他，“麻烦您把油灯借我们用用。”
老汉接过银子，颤巍巍地递过油灯：“官爷小心啊，那乱葬岗闹鬼……”
华云龙没工夫听他多说，举着油灯冲进乱葬岗。此时郭英正与武田次郎缠斗，两人的刀撞在一起，震得周围的野草都在摇晃。“次郎，你哥哥武田信玄已经被我们抓了！”郭英故意喊道，“你们武田家族就这点能耐？”
武田次郎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你胡说！”他怒吼着挥刀乱砍，章法全乱了。郭英抓住机会，绣春刀斜劈，砍掉了他握刀的右手。
“啊！”武田次郎惨叫着倒地，郭英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刀架在他脖子上。“说！还有多少人潜伏在明朝？”
“休想……”武田次郎刚想说什么，就被胡大海一脚踹在脸上，顿时晕了过去。
“跟他废话什么！”胡大海擦了擦朴刀上的血，“先捆起来再说！”
另一边，马可的毒镖已经用完，正被两个锦衣卫逼得连连后退。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烟雾弹，拉燃引线扔在地上。白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再见了，蠢货们！”
马可趁着烟雾往乱葬岗深处跑，却没注意脚下的土坑，“扑通”一声摔了进去。等他爬起来，才发现坑里全是骨头，还有几条毒蛇正吐着信子盯着他。“不！”他的惨叫声被烟雾吞没。
鲁道夫则被胡大海缠住，战斧的重量让他越来越吃力。胡大海的朴刀却越来越快，像狂风一样卷向他。“你的战斧没力气了？”胡大海故意卖个破绽，等鲁道夫的战斧劈过来，突然矮身，朴刀从下往上，刺穿了鲁道夫的小腹。
鲁道夫的战斧“当啷”落地，眼睛瞪得滚圆。胡大海拔出朴刀，血溅了他一脸。“下辈子别再来明朝撒野！”
烟雾散去时，乱葬岗上只剩下武田次郎和昏迷的汉斯两个活口。郭英让人把他们捆结实，又在松平健、马可和鲁道夫的尸体上搜了一遍，找出些零碎的东西：一块刻着“武田”的令牌，一个印着欧盟徽章的徽章，还有张画着路线图的羊皮纸。
“东家肯定要看这个。”郭英把羊皮纸折好揣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武田次郎的伤口，“胡大哥，这小鬼子还有气，要不要给他止止血？”
“止个屁！”胡大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让他流着，省得待会儿不老实。”
正说着，华云龙带着两个锦衣卫押着汉斯过来。汉斯的肩膀还在流血，脸色惨白如纸。“郭千户，这洋鬼子刚才想咬舌自尽，被我打晕了。”
“干得好。”郭英点点头，“把他们俩扔到马车上，咱们回客栈复命。”
回到客栈时，朱元璋正坐在大堂的桌子旁，看着耿炳文处理伤口。耿炳文的左臂被皮埃尔的长剑刺穿，流了不少血，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头还行。“东家，您看我这伤，够不够吹半年的？”
“吹一年都没问题。”朱元璋笑着给他倒了杯热茶，“不过得先养好伤再说。”
郭英把羊皮纸递过去：“东家，这是从杀手身上搜出来的，好像是他们的路线图。”
朱元璋展开羊皮纸，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上面用红笔标着从宁波港到东昌府的路线，还在几个地方画了圈，旁边写着“接头点”。“看来他们准备得很充分，沿途都有接应。”
“要不要让当地官府去查这些接头点？”郭英问。
“不用。”朱元璋摇摇头，“这些接头点肯定早就空了。让郭英派人盯着就行，别打草惊蛇。”他指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郭英，与眼前的郭英同名，却是另一人。
胡大海把捆好的武田次郎和汉斯拖进来，扔在地上。“东家，这两个活口怎么处理？”
朱元璋看着武田次郎，突然用日语问道：“你们武田家族，还想夺回朝鲜？”
武田次郎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你……你会说日语？”
“当年在高丽，我跟你们的北条时宗打过交道。”朱元璋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比你们识相，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武田次郎的脸色变得惨白。北条时宗是日本镰仓幕府的执权，当年曾率军抵抗元军，在日本名声赫赫。他没想到朱元璋竟然认识他。
“说吧，你们在明朝还有多少奸细？”朱元璋的日语说得很流利，带着点京都口音，“北美船队，你们用了多少火药？”
武田次郎咬紧牙关，一言不发。胡大海抬腿就要踹他，被朱元璋拦住。“不用逼他。”朱元璋转向汉斯，用德语问道，“欧盟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来送死？”
汉斯的眼睛瞪得滚圆，显然没想到这个明朝“富商”竟然会说德语。“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朱元璋的德语带着点普鲁士口音，那是早年跟欧洲传教士学的，“重要的是，你们的计划失败了。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明朝不是好惹的。”
汉斯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的伤口都在疼。“你以为抓了我们就赢了？欧盟的舰队已经在太平洋集结，日本的武士也在朝鲜半岛待命，用不了多久，你们的北美领地就会变成我们的殖民地！”
“拭目以待。”朱元璋站起身，对郭英道，“把他们俩看好，明天一早带回应天府，交给刑部和锦衣卫会审。”
“是！”郭英躬身应道。
胡大海看着地上的两个活口，忍不住问：“东家，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欧盟的舰队在太平洋集结了？”
“有可能。”朱元璋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他们敢派杀手来刺杀朕，就说明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他转身对众人道，“这次微服私访就到这里，咱们连夜赶回应天府。郭英，你让人把耿炳文送回府养伤，顺便告诉太子，让他召集六部和内阁，朕回去要议事。”
“东家，那东昌府的事呢？”华云龙问，“周德兴要不要处理？”
“周德兴虽然失职，但也不是无能之辈。”朱元璋想了想，“让他戴罪立功，负责清查山东境内的奸细，查出一个赏五十两银子，查不出就革职查办。”
“还是东家想得周到。”胡大海咧嘴一笑，“那咱们现在就走？”
“走。”朱元璋拿起桌上的旧刀，“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欧盟和日本既然想打，那朕就陪他们打一场。但在此之前，得先把家里的事理顺了。”
天蒙蒙亮时，一行人的马车离开了东昌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朱元璋撩开窗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城墙，心里五味杂陈。这次微服私访，他看到了百姓的疾苦，也见识了敌人的凶狠。
“东家，您在想什么？”郭英递过来一个馒头。
朱元璋接过馒头，却没吃。“我在想，该怎么让明朝变得更强。”他看着郭英，“你说，要是咱们有欧洲那样的火炮，有日本那样的战船，是不是就能少牺牲些弟兄？”
郭英愣了愣，随即道：“东家，咱们的工匠也很厉害，只要给他们时间，肯定能造出比欧洲更好的火炮，比日本更好的战船。”
“你说得对。”朱元璋点点头，“所以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工部加快研制新式火器和战船。第二件事，让兵部整顿军队，尤其是水师和北美驻军，不能再像这次船队那样被动。第三件事，让锦衣卫和东厂、西厂联手，把潜伏在明朝的奸细都挖出来，一个不留。”
“东家英明！”郭英由衷地赞叹。
胡大海在旁边听着，忍不住道：“东家，还有件事，得成立一支专门抓贼的队伍。这次这些杀手能在客栈里挖地道，说明地方的捕快太没用了。”
“你说得有道理。”朱元璋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件事我也在想。回头让刑部和吏部商量一下，在各地设立‘警察’，专门负责抓贼、维护治安，归地方官府管，但受锦衣卫监督。”
“警察？”郭英和胡大海都觉得这名字新鲜。
“就是管治安的人。”朱元璋解释道，“穿着统一的衣服，拿着家伙在街面上巡逻，谁要是敢闹事、敢做坏事，就抓起来送官。这样百姓才能安心过日子。”
“这主意好！”胡大海拍了拍手，“要是早有警察，这些杀手根本进不了东昌府！”
马车继续前行，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田野上，给绿油油的庄稼镀上了一层金边。朱元璋看着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这片土地，不让外敌踏入一步，不让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