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市,“紫金皇宫”会所。
顶层天字一号包厢,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糜烂的光晕,将空气中缭绕的雪茄烟雾都染上了一层油腻的金色。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厚实得能吞掉所有声音,只剩下低沉的音乐和男人们放肆的笑声。
市环保局局长王福生半躺在巨大的真皮沙发里,左手夹着一支刚刚点燃的高希霸雪茄,右手则不安分地搭在身边一位年轻女歌星的腰上。女歌星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正小口地喂他吃一颗剥好的葡萄。
“王局,您真是海量!”华泰集团的老总赵大龙挺着啤酒肚,满面红光地端着酒杯凑过来,“这瓶八二年的拉菲,就跟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够劲儿!”
王福生眯着眼,享受着女歌星的伺候,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老赵,你这话就外行了。好酒,不是看年份,是看跟谁喝。”
他捏了捏女歌星的脸蛋,引来一阵娇嗔,随即目光扫过包厢里的众人——市局的几个副局长,国土、城建部门的头头,还有几个像赵大龙一样,靠着他这棵大树发财的企业老板。这些人,构成了他在江州的基本盘。
“跟兄弟们喝,就算是一瓶二锅头,那也比什么拉菲有味道!”王福生提高了音量,引来一片叫好和奉承。
“王局说的是!格局!”
“我们能有今天,全靠王局提携!”
赵大龙更是顺势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压得沙发发出一声呻吟。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讨好:“王局,前阵子省里不是搞什么环保督查回头看吗?我还担心了几天,没想到您一个电话就摆平了,真是手眼通天啊!”
王福生吐出一口浓郁的烟圈,烟雾模糊了他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什么督查?不就是下来走个过场,吃吃喝喝,拿点土特产就回去了。真要查,他们查得过来吗?”
他轻蔑地笑了笑,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规矩,都是人定的。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我王福生说天是蓝的,它就不能是灰的。我让数据是优,谁敢给我报个良?”
这份近乎狂妄的自信,让赵大龙彻底放下了心。他端起酒杯,和王福生重重一碰:“有您这句话,兄弟我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了!来,我再敬您一杯!华泰的未来,可全都仰仗您了!”
两人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赵大龙抢过话筒,点了一首嘶吼风格的摇滚歌曲,五音不全的歌声配上他滑稽的舞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王福生靠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群醉态百出、丑态毕露的“兄弟们”,一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所有人都围着他转,他的每一句话都被奉为圭臬。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他想起了那个新来的市委书记,丁凡。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一来就搞什么“阳光政务”,还去下面搞什么暗访。在王福生看来,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典型的理想主义,不懂官场的真正玩法。
官场是什么?是人情,是关系,是利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想凭着一腔热血就捅破这张网?简直是痴人说梦。
“王局,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身边的女歌星将温热的毛巾递了过来。
王福生回过神,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酒精和雪茄的味道让他有些醺醺然。“在想啊,怎么让我们的江州,天更蓝,水更清。”
女歌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胸前的波涛随之起伏:“王局您真会开玩笑,您一句话的事儿,江州哪还有不干净的地方呀。”
“说得好!”王福生哈哈大笑,顺手在女歌星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又引来一阵撒娇。
就在这时,一个分管监察的副局长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谄媚,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王局,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听说,那个丁书记……背景不简单,好像跟省里的王建国书记走得很近。他最近在江州搞的那些动作,看着是小打小闹,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王福生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瞥了那个副局长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
“老李,你这胆子,是越做越小了。”他把雪茄在水晶烟灰缸里摁灭,坐直了身体,“王建国又怎么样?他现在是省委副书记,又不是省委书记。就算他是省委书记,到了江州,也得按江州的规矩来。”
他顿了顿,拿起桌上的酒瓶,亲自给老李满上一杯,也给自己满上。
“我告诉你什么叫规矩。”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赵大龙鬼哭狼嚎的歌声都停了。
“华泰一年给市里贡献多少税收?解决了多少人的就业?你知不知道,他赵大龙的几个下游企业,背后站着的是谁?是省里哪几位的亲戚?”
“我王福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身后,是一整个利益链条。动了我,就是动了他们所有人的饭碗。你觉得,那个丁凡,他有这个胆子吗?他敢把桌子掀了,让所有人都没得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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