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直到撕裂了脸颊,露出里面两排细密的尖牙。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饿...她发出一种混合了无数声音的嘶吼,好饿啊...
我惊叫一声,差点松手把她摔在地上。爸的反应却异常迅速,他从兜里掏出一卷红绳,一把套在妹妹脖子上,迅速缠绕几圈打了个死结。妹妹——或者说那个占据妹妹身体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像只野猫一样在我怀里扭动挣扎。
按住她!爸厉声喝道,同时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牙齿拔掉塞子。
我机械地听从指令,死死抱住不断扭曲的妹妹。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三岁孩子,我的手臂被她的指甲抓出道道血痕。爸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在妹妹额头上,那是一种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铁锈味——是血。
液体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妹妹发出一种非人的尖啸,整个身体弓起来,然后又重重摔回去。她的眼睛翻白,嘴里吐出黑色的泡沫,最后瘫软在我怀里,像是昏过去了。
她...死了吗?我颤抖着问,手指还紧紧掐着妹妹细小的胳膊。
爸摇摇头,伸手探了探妹妹的鼻息:只是晕了。黑狗血能暂时镇住那些东西,但不能驱走它们。他疲惫地揉了揉脸,现在它们知道我们发现了,会更快地占据这孩子的身体。
我低头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那些被抓出的伤痕已经变成了不祥的黑色线条,像蜘蛛网一样在她皮肤下蔓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爸,为什么那些东西先找上妹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或者你?
爸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像是愧疚混合着恐惧:因为它们更喜欢吃...小的。他的目光闪烁,孩子的魂魄更纯净,更容易消化。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理,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正想追问,突然一阵剧痛刺穿我的太阳穴,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插进我的脑袋。我痛呼一声,眼前闪过一连串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我穿着小小的花布裙子,站在院子里追一只蝴蝶...
——奶奶抱着我,叫我,用红头绳给我扎小辫...
——我被放进一个黑暗的狭小空间,四周都是腐烂的木头味,我哭着喊,但没人回应...
小阳?小阳!爸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头痛欲裂,嘴里有血腥味,可能是不小心咬破了舌头。
我...我看到了奇怪的画面,我喘着气说,我穿着女孩的衣服,奶奶叫我阿妹...
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别想那些!那是那些东西在迷惑你!它们会篡改你的记忆,让你怀疑自己是谁!
但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让我更加怀疑。我挣脱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个小木盒里的婴儿衣服...是女孩穿的,对不对?那些骨头...不是阿弟的,是阿妹的?
爸的嘴唇颤抖着,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你不明白...当时我们别无选择...
选择什么?我步步紧逼,头痛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愤怒,你们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爸突然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你不是韦小阳...你是韦阿弟...我的儿子三十年前就死了...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我头上。我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矮凳:什么?
那年饥荒,我们确实有一对双胞胎,爸的声音嘶哑,但不是我和阿妹...是我儿子韦小阳和女儿韦阿妹...我把阿妹献祭后,那些东西还是不肯放过我们...它们带走了小阳...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又开始扭曲:那我...是谁?
爸抬起头,泪流满面:你是阿弟...我的亲弟弟...当年被送走的不是你,是我妹妹阿妹...但你在七岁那年掉进河里淹死了...三十年后,那些东西用你的样子回来了...
这个说法和我闪回的记忆完全矛盾。我头痛欲裂,无法思考,只能抓住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为什么我记得自己是韦小阳?为什么全村人都认为我是你儿子?
爸的眼神飘忽起来:那个道士...他有一种方法,能让那些东西相信你已经...被替代了...
我感到一阵恶寒,突然明白了那些狗坟的真正意义:那些狗...不是替全村人死的...是替我死的?
爸没有否认,这比任何肯定都可怕。我感到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这些年,我每年都会在坟场埋一只黑狗,爸低声说,用它们的命换你的...但现在这个方法失效了...
我抬起头,突然注意到一个可怕的细节——爸说话时一直盯着我怀里的妹妹,而不是我。而且他刚才说你是阿弟时,用的是而不是...
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你现在是在对谁说话?是对我...还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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