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抓挠。藤原千夏把教科书合上,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已经凌晨一点了,明天早八点还有日本文学史,她应该睡觉了。
阳子,你还不睡吗?千夏转头看向对面床铺的室友。
佐藤阳子戴着耳机,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疯狂打字,听到问话才抬起头来:这篇报告明天截止,我再熬一会儿。你先睡吧,我会把台灯调暗。
千夏点点头,钻进被窝。东京郊区的这所私立大学宿舍虽然老旧,但价格便宜,而且离文学部教学楼很近。四号宿舍楼建于昭和初期,木制地板走起来会发出吱呀声,冬天暖气不足,夏天又闷热得像蒸笼。但千夏已经在这里住了两年,习惯了这种带着历史感的居住环境。
闭上眼睛,千夏听着雨声和阳子轻微的键盘敲击声,渐渐沉入梦乡。
找到你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近得仿佛说话的人就贴着她的脸颊。千夏猛地睁开眼睛,房间里只有台灯微弱的光线和阳子专注打字的背影。
阳子,你刚才说话了吗?
阳子摘下一边耳机:嗯?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千夏重新躺下,心跳却莫名加速。那个声音太过清晰,不像是梦境或幻觉。而且,那句话用的是非常古老的口语,像是她祖母那一辈人才会用的说法。
接下来的几天,千夏渐渐忘记了那个奇怪的耳语。大学生活依旧忙碌——课堂、社团活动、兼职、与朋友的聚会。直到周四晚上,那个声音再次出现。
千夏正在公共浴室洗澡。四号宿舍楼的浴室是传统的日式风格,瓷砖已经发黄,热水时有时无。晚上十点,浴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找到你了...
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带着湿漉漉的回音,仿佛从水管里传出来的。千夏关掉水龙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人吗?她颤抖着问道。
无人回应。千夏匆忙擦干身体,穿上睡衣跑回房间。阳子去参加电影社的通宵观影会了,房间里空无一人。千夏打开所有灯,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
只是压力太大了,她对自己说,期中考试快到了,一定是这样。
但内心深处,她知道那不是幻觉。
第二天文学史课上,教授正在讲解《源氏物语》中的幽灵情节。在古代日本,教授推了推眼镜,人们相信未完成的执念会让灵魂滞留人间,特别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人...
千夏的笔停在笔记本上。她突然想起入学时听到的传闻——四号宿舍楼在战争期间曾作为临时医院,很多伤员在那里死去。当时她只觉得是个无聊的校园传说,现在却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下课铃响起,千夏拦住教授:老师,关于您刚才讲的灵魂滞留...您觉得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吗?
教授笑了笑:作为文学研究者,我们研究的是文本中的超自然现象,而非现实中的。不过,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永恒的,这也是为什么鬼故事在所有文化中都经久不衰。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千夏安心。她决定去图书馆查查宿舍楼的历史。
大学图书馆的地下室存放着地方志和校史资料。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千夏打了个喷嚏,翻开厚重的《明央大学八十年史》。
泛黄的书页上记载着:四号宿舍楼建于1938年,最初是医学院的附属设施。1945年东京大空袭期间,被改造成临时医院,收容了大量烧伤患者。一张模糊的老照片显示,当时的建筑外观与现在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窗户上贴满了防空胶带。
你在找什么?
一个沙哑的声音吓得千夏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图书管理员森田女士站在她身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审视的表情。
我、我只是对学校历史感兴趣,千夏结结巴巴地回答,特别是四号宿舍楼。
森田女士的眼睛微微睁大: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千夏犹豫了一下:我住在那里...最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老图书管理员的表情变得复杂。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四号楼死过很多人。不是所有灵魂都安息了。她顿了顿,特别是那些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人。
千夏感到一阵眩晕:这是什么意思?
1945年3月10日,东京大空袭。森田女士的声音几乎成了耳语,一颗燃烧弹直接命中四号楼。当时里面全是无法移动的重伤员和医护人员...据说有个护士,在火海中仍然坚持给病人注射止痛药,直到最后一刻。有人说她的执念太深,无法离开。
千夏的血液仿佛凝固了。3月10日——就是后天。
如果...如果听到声音该怎么办?
森田女士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最好不要回应。一旦回应,它就会知道你能听见它。
回到宿舍,千夏发现阳子正在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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