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南阳的暑气尚未完全消退,一封来自徐州、加盖着徐州牧陶谦印信的紧急求援文书,被快马加鞭送到了袁术的案头。
送信的使者是陶谦的心腹,东海糜氏的家主,糜竺。
太守府正堂,糜竺风尘仆仆,面带忧戚,虽强自镇定,但眉宇间的焦虑与疲惫却难以掩饰。他身着儒衫,气质温雅,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肩负重任的沉凝。
“徐州别驾从事糜竺,拜见袁将军!”糜竺深深一揖,礼仪周全,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袁术端坐主位,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仔细打量着这位历史上蜀汉的重要奠基人之一。糜竺,字子仲,东海朐县人,祖世货殖,僮客万人,赀产巨亿,是徐州真正的财力巨头。陶谦能稳坐徐州,糜氏的支持功不可没。如今竟派他亲自前来,可见徐州局势之危急。
“子仲先生请起,看座。”袁术抬手,语气平和,“先生远来辛苦,不知陶恭祖(陶谦字)派先生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徐州有变?”
糜竺再次拱手,脸上悲愤与恳求交织:“回袁将军,正是!那兖州曹操,因其父曹嵩公在琅琊遭遇不幸,竟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于我家陶使君!声称使君纵兵害其父,欲倾兖州之兵,血洗徐州,为其父报仇!如今,曹操已尽起青州精锐,以夏侯惇、于禁为先锋,兵分两路,直扑我徐州而来!其势汹汹,声称要……要屠尽徐州,鸡犬不留!”
说到“屠尽徐州,鸡犬不留”时,糜竺的声音带着颤抖,显然曹操放出的狠话已经传开,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袁术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惊怒之色:“竟有此事?!曹孟德安敢如此!两州交兵,祸不及百姓,他竟欲行此暴虐之事,与董卓何异!” 他这番话义正词严,既是表演给糜竺看,也确实对曹操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感到心惊。历史上的曹操,确实在徐州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大屠杀。
糜竺见袁术表态,心中稍安,连忙道:“袁将军明鉴!陶使君一向仁厚,岂会做出此等之事?其中必有误会奸人构陷!然曹操兵锋已至,我徐州虽不乏忠勇之士,然曹军新得青州兵,锐气正盛,恐难抵挡。陶使君深知袁将军乃朝廷柱石,仁义布于四海,兵威震于诸侯,故特派竺前来,恳请将军念在同为汉臣,毗邻之交,伸出援手,救徐州百万生灵于水火啊!”
他再次离席,长揖到地,言辞恳切,甚至带上了哭腔:“若将军能解徐州之围,陶使君及我徐州上下,必感念将军大恩,永世不忘!”
袁术心中飞速盘算。机会!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名正言顺介入徐州的最佳契机!
曹操之父曹嵩之死,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历史上也说法不一。但无论如何,这给了曹操一个完美的出兵借口,也给了袁术一个“仗义援手”的绝佳理由。出兵援助被“无故”攻击的邻邦,政治上立于不败之地,更能极大地提升他“仁德”之名的声望。
而且,糜竺亲自前来,本身就代表了陶谦和徐州本土实力派(至少是糜家)的急切态度。这意味着,他袁术的军队进入徐州,将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甚至可能受到欢迎。
“子仲先生不必如此!”袁术起身,亲手扶起糜竺,脸上满是“义愤”与“凝重”,“曹孟德此举,人神共愤!我袁术虽不才,亦知唇亡齿寒之理,岂能坐视邻邦遭此荼毒,坐视百万百姓罹难?”
他顿了顿,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决然道:“请先生回复陶恭祖,让他务必坚守!我袁术,即刻点齐兵马,以‘援救同僚,共抗暴曹’之名,出兵徐州!定不让曹操暴行得逞!”
糜竺闻言,大喜过望,激动得眼眶泛红:“将军高义!竺代陶使君,代徐州百姓,谢过将军活命之恩!” 他没想到袁术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心中对袁术的“仁义”信服不已。
“不过,”袁术话锋一转,面露“难色”,“我军虽有心救援,然粮草筹措,兵马调动,尚需些许时日。还望陶使君能多支撑一段时日。此外,为便于我军进入徐州作战,协调双方兵力,还需陶恭祖行些方便……”
糜竺此刻已将袁术视为救命稻草,连忙道:“将军有何要求,但讲无妨!陶使君早有交代,但有所需,无不应允!”
袁术沉吟道:“其一,我军主力需经沛国、彭城一线北上抗曹,沿途粮草补给,需徐州方面协助。”
“理所应当!”糜竺一口答应。
“其二,为协同防务,避免误会,我军希望能在彭城外围驻扎,并与驻守小沛的刘玄德部互为犄角。”
“此事易尔,竺即可代使君应下。”
“其三,”袁术图穷匕见,说出了最关键的一条,“曹操用兵诡诈,需防其遣偏师走水路,沿泗水、淮水南下,袭扰我军侧后,甚至威胁广陵、下邳。为保万全,我需派一部水军,进驻广陵,协防长江、淮河口岸,确保我军后勤水路畅通,并防备曹操可能的奇袭。此事,亦需陶恭祖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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