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冬日,是一场肃杀的白与灰的协奏。山峦披着厚重的雪铠,在铅灰色天空下沉默地绵延,如同蛰伏的巨兽。凛冽的北风是这里唯一的主宰,它呼啸着穿过峡谷,卷起雪沫,抽打在岩石和即将到来的入侵者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拒人千里的蛮横。
张辽与马超率领的五万西路精锐,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如同一条黑色的铁流,艰难却坚定地行进在通往壶关的山道上。队伍的前头,“张”、“马”两面将旗在狂风中猎作响,仿佛两只躁动不安的猛兽,对着前方的险关龇出獠牙。
马超骑在他的西凉骏马上,一身亮银甲胄外罩着厚厚的黑色裘袍,依旧难掩其勃发的英气与……几乎要溢出来的不耐烦。他望着前方仿佛永远也走不完的、被冰雪覆盖的崎岖山路,忍不住对身旁并辔而行的张辽抱怨道:“文远将军,这鬼天气,这破路!那高干鼠辈,缩在壶关里,倒真是会挑地方!依我看,何必如此谨慎行军?给我三千铁骑,星夜兼程,冲到关下,一顿猛攻,说不定此刻已在关内饮酒了!”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西凉人特有的直率和因屡遭挫折而愈发炽盛的功名之心。投靠袁术以来,他寸功未立,反而先要来处理高干这个“绊脚石”,心中早已憋了一股邪火,只盼着能速战速决,用高干的人头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张辽闻言,沉稳地笑了笑,他年纪稍长,经历的风浪更多,心态也更为平和。他勒了勒马缰,让坐骑踏碎一块冰棱,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孟起(马超字)勇猛,天下皆知。然壶关之险,非同小可。高干既然敢反,必有所恃。此地山势陡峭,道路狭窄,大军难以展开,骑兵更是无用武之地。若贸然轻进,中了埋伏,或顿兵于坚城之下,损兵折将,反倒不美。陛下将西路军事托付你我,当以稳妥为上,步步为营。”
他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如同太行山张开巨口般的隘口:“探马回报,高干已将壶关守得铁桶一般,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强攻,乃下下之策。我等需先立稳营寨,探查虚实,再寻破敌之机。”
马超虽然性子急,但也并非全然无谋,听张辽分析得在理,只得按捺住心头的焦躁,闷声道:“将军说的是,是超心急了。只是想到那高干叛贼的嘴脸,便恨不得立时将其碎尸万段!”
张辽目光深邃地望着壶关方向,淡淡道:“仗,有得打。且让他先嚣张几日。”
数日后,袁术军终于在壶关以东十里外,一处相对开阔的谷地立下了坚固的营寨。旌旗招展,营垒森严,与远处那座扼守要冲的雄关遥遥对峙。
张辽与马超在众将簇拥下,亲自来到关前察看地形。只见壶关果真名不虚传!关城依仗山势而建,卡在两座陡峭山峰之间,城墙高厚,皆以巨石垒成,历经风雨,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青黑色。关前道路狭窄,仅容数骑并行,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侧是笔立如削的绝壁。关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身影隐约可见,旌旗飘扬,刀枪反射着冬日微弱的寒光,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好一个壶关!真乃并州锁钥!”张辽不禁感叹,眉头微蹙。这样的地形,他那闻名天下的骑兵突击能力,几乎被完全废掉。霹雳车等大型器械,在这种山道上运输和架设也极为困难。
马超亦是倒吸一口凉气,但他随即眼中燃起更旺盛的战意,嘿然道:“险是险了点,正好拿来磨砺我军的刀锋!文远将军,让我带人先去冲一阵,试试深浅!”
张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但切记,只为试探,不可恋战。庞德将军,你率一部弓弩手,掩护孟起。”
“末将领命!”庞德沉声应道。
很快,战场上的寂静被打破。马超一马当先,率领数千精锐的步卒,扛着简陋的云梯,发出震天的呐喊,向着壶关发起了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关墙之上,高干早已严阵以待。他身穿甲胄,手持长剑,亲自在城楼督战。看到袁术军果然来攻,而且带队的是名声在外的“锦马超”,他心中既有一丝紧张,更多的却是一种凭借天险而生的自信。
“放箭!给我狠狠地射!”高干挥剑大喝。
霎时间,关墙上箭如雨下,密集的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覆盖了狭窄的进攻通道。与此同时,巨大的滚木和礌石被守军奋力推下,沿着陡峭的山坡轰隆隆地砸落,声势骇人。
马超舞动长枪,拨打着箭矢,身先士卒,冲杀在前。他身后的士卒也皆是百战精锐,冒着箭雨滚石,奋力向前。然而,地理优势实在太明显。关前通道太窄,兵力无法展开,成了守军弓箭的活靶子。滚木礌石更是带来了巨大的伤亡,不断有士兵被砸中,惨叫着跌下深谷。
马超勇不可挡,几次冲至关墙之下,甚至凭借个人勇武,格杀了几名试图破坏云梯的守军,但云梯搭上关墙,立刻就被守军用叉竿推开,或者被火油点燃。进攻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袁术军便留下了数百具尸体,狼狈地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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