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胸口。柴油发电机单调的嗡鸣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混合着消毒药水和金属维修液刺鼻的气味。“夜鸢”刚刚完成对林峰【猎犬-IV型改进版】辅助臂的紧急维修和系统重置,幽蓝的关节光芒重新稳定下来,但内部模块的损伤并非短时间内能够彻底修复,性能大打折扣。
林峰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右臂被重新固定并注射了强效镇痛和肌肉松弛剂,剧烈的痛楚被暂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酸软和无力。他尝试活动左手手指,还算灵活,但全身力量十不存一。他看着“夜鸢”将最后一把手枪的弹匣退出,仔细清点着所剩无几的弹药,然后将其与几枚破片手雷、烟幕弹一起,整齐地放在触手可及的地面。
“子弹二十七发,手雷四枚,烟幕弹两枚。”“夜鸢”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陈述与己无关的事实,“食物和淡水还能支撑三天。通讯……看运气。”
他拿起那枚沾血的存储芯片,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带有物理自毁装置的金属盒,然后贴身藏好。这是他们用“骆驼”和“键盘”的命换来的,比他们自己的命更重要。
林峰的目光扫过洞穴内部。这里与其说是安全屋,不如说是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一旦被堵住,就是绝地。
“他们不会给我们三天时间。”林峰的声音沙哑,喉咙里还残留着血沫的腥甜。
“夜鸢”抬头,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冷光:“最多十二小时。卡恩岛的爆炸和我们的逃脱,足够‘教授’调动附近所有的力量进行拉网式搜索。这片海域能藏身的地方不多。”
他走到洞穴入口附近,透过藤蔓的缝隙,仔细观察着外面灰蒙蒙的海面和天空。晨雾尚未完全散去,远方的卡恩岛依旧冒着滚滚浓烟,像一块永不愈合的伤疤。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林峰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一阵眩晕击中,不得不重新靠回墙壁。
“计划就是活着,等到‘信使’。”“夜鸢”头也不回,“或者,在被抓住前,毁掉芯片,然后尽可能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的话冷酷而现实,没有任何煽情的成分。这就是他们面临的处境。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逝。每一分钟都像是在透支生命。林峰强迫自己休息,调整呼吸,试图从透支的身体里压榨出哪怕一丝可用的力量。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兄弟们的面孔,闪过爆炸的火光,闪过“键盘”最后决绝的眼神。这些画面非但没有让他软弱,反而像淬火的冷水,让他心底那名为复仇和责任的火焰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坚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后。
一直如同石像般守在洞口的“夜鸢”身体猛地绷紧,低喝道:“来了!”
林峰瞬间睁眼,所有疲惫和伤痛被强行压下,左手抓起放在身边的手枪,【猎犬-IV型】辅助臂微微抬起,进入临战状态。
透过藤蔓缝隙,可以听到由远及近的、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不是一艘,而是至少三艘!声音来自海上和空中!
“是高速硬底冲锋艇,还有……直升机!”“夜鸢”的语速极快,“至少两架,型号不明,听旋翼声音不是普通民用机。”
敌人来得比预想的更快,阵容也更强大!
“准备迎敌!”“夜鸢”一把扯下洞口的伪装藤蔓,露出后面用岩石和沙袋简单垒砌的射击孔。他将那支奇特的冲锋架在射击孔上,眼神冰冷如即将扑食的猎豹。
林峰也移动到洞穴内侧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这里可以兼顾洞口和侧翼,虽然视野受限,但能提供一定的保护。他检查了一下手枪,子弹上膛。他的状态不适合正面硬刚,只能作为奇兵和最后的防线。
引擎声和旋翼声越来越近,很快,两艘漆成蓝灰色、没有任何标识的高速冲锋艇出现在视野中,艇首架着重机枪,身穿黑色作战服、头戴战术头盔的武装分子清晰可见。同时,两架外形粗犷、同样没有任何标记的轻型武装直升机如同秃鹫般在低空盘旋,舱门打开,露出挂着火箭发射巢和机枪的武器站。
对方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在安全屋所在礁岛外围游弋,形成包围之势。一架直升机上的扩音器传来了经过处理的、冰冷的电子音:
“洞穴里的人听着,你们已被包围。放弃抵抗,交出数据,可以留你们全尸。”
“夜鸢”的回答是一串精准的点射!子弹打在喊话的直升机舱门上,溅起一串火星,迫使驾驶员猛地拉高规避。
“找死!”电子音带着怒意。
攻击瞬间爆发!
“哒哒哒哒——!”冲锋艇上的重机枪率先开火,灼热的子弹如同冰雹般泼洒在洞穴入口的岩石和沙袋上,碎石和尘土四处飞溅!子弹打在岩壁上发出的噗噗声和跳弹的尖啸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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