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刃：铁血獠牙 第123章 残骸与曙光

黎明前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挟着远方卡恩岛飘来的、混合着硫磺、硝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焦糊蛋白质气味的浓烟，吹拂着礁石上两个如同从血海里捞出来的人。

林峰躺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右臂已经彻底失去知觉，像一截不属于自己的朽木挂在肩头，唯有深处骨髓里传来的、持续不断的钝痛提醒着它的存在。【猎犬-IV型改进版】辅助臂幽蓝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关节处甚至有细微的电火花偶尔跳跃，显然在之前的连番恶战中受损不轻。

他偏过头，看着不远处坐在那里，正用一把军刀削切着某种高能压缩食物、就着雨水吞咽的“夜鸢”。这个神秘男人的侧脸在远方火山余烬的映照下，线条如同刀削斧凿，带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冷静。他身上的伤口只是做了最简单的止血包扎，动作却依旧稳定得像一台精密机器。

“骆驼”如山般崩塌的背影，“键盘”在爆炸火光中决绝的一推……画面如同淬毒的匕首，一遍遍剐蹭着林峰的神经。他闭上眼，牙关紧咬，将那翻涌的悲愤和无力感强行压回心底深处。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能走吗？”“夜鸢”没有看他，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峰尝试动了动完好的左手，撑着岩石，用【猎犬-IV型】辅助臂作为支点，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仅仅是这个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破损的潜水服内衬。他剧烈地喘息着，点了点头。

“夜鸢”将最后一点食物塞进嘴里，站起身，走到礁石边缘，眺望着依旧火光冲天、爆炸声零星传来的卡恩岛方向，以及更远处茫茫的、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大海。

“我们还在‘魔鬼角’范围，但不安全。”“夜鸢”快速说道，电子音处理过的声音也难掩疲惫，“火山爆发可能引发海啸，残余的‘剃刀鲷’或者‘教授’的其他猎杀小队随时可能出现。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转移到预设的备用汇合点。”

他指了指某个方向：“东北方，大约五海里，有一处我们事先准备的临时安全屋，有基础的医疗设备和通讯装置。”他顿了顿，补充道，“虽然这里的电磁环境依旧糟糕，但值得一试。”

五海里。对于两个伤痕累累、装备几乎损失殆尽的人来说，在充满暗流和漩涡的海域泅渡，无异于另一场生死考验。

但没有选择。

“夜鸢”从礁石缝隙里拖出两个之前隐藏的、涂着深海迷彩的充气式浮囊和简易的手划桨——这是他们最后的交通工具和求生工具。

两人默默地将浮囊推入水中，翻身趴了上去。林峰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浮囊和【猎犬-IV型】辅助臂上，左手艰难地划着水。“夜鸢”的状态稍好，但也动作迟缓，显然也到了极限。

他们如同两片微不足道的落叶，在晨曦微光中，向着东北方向，开始了又一段亡命之旅。

海面之下的暗流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凶猛。失去了推进器，仅靠手臂划水，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身体的热量在冰冷的海水中快速流失，林峰感到四肢开始僵硬，意识也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只能机械地重复着划水的动作，依靠着求生的本能和刻入骨子里的坚韧向前。

“夜鸢”始终保持在林峰侧前方，不时回头确认他的状态，并用他那锐利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海域。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但海上的能见度并未提高太多，浓烟和晨雾混合，形成一片灰蒙蒙的屏障。卡恩岛方向的火光和浓烟依旧醒目，像一块巨大的、流着脓血的伤疤烙在海平面上。

突然，“夜鸢”划水的动作猛地一顿，低声道：“有船！”

林峰精神一凛，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透过薄雾，隐约可见一艘中型渔船大小的船只，正以一种不寻常的之字形路线，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驶来。船只没有任何灯光，外形普通，但那种航行姿态，绝不像普通的渔民。

是敌是友？

“下潜！隐蔽！”“夜鸢”当机立断。

两人立刻翻身潜入水中，只将浮囊和呼吸管微微露出水面。冰冷的海水再次包裹全身，让林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艘船越来越近，引擎声低沉而有力。透过晃动的海水，林峰能看到船体侧面有一些模糊的、非官方的喷涂标记，甲板上似乎有人影晃动，手里拿着……望远镜和长枪！

是“教授”的搜捕船！他们果然没有放弃！

林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一旦被发现，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船只在他们潜藏位置不远处减速，徘徊，探照灯的光柱开始扫过附近海面。光柱几次从他们头顶掠过，最近的一次，林峰甚至能感觉到光线透过海水带来的微弱压力。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林峰屏住呼吸，左手死死抓住浮囊，【猎犬-IV型】辅助臂调整到最低功耗，连幽蓝的微光都彻底熄灭。右臂的剧痛在紧张和寒冷下变得愈发尖锐，但他不敢有丝毫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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