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来到了密殿门口,刘禅看着密殿的朱红色大门,心里思绪万千。
其实也就几天没过来,可感觉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就像一个终日忙碌的人突然生病在家休养,与外界隔绝多日后再回到职场所产生的那种隔阂感。
刘禅伸手抚上朱红色的大门,木质表面冰凉光滑,触感很是舒服。
他用力推开门,老太监想要帮忙,刘禅对他摇了摇头——他今天就想自主地去做些事情,费些力气也好,做点别的也罢。
此刻他忽然生出一种打破陈规的冲动,他要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充实的、有血有肉有力气地活着,而不是像个废物般,随便一点小事就能将自己击倒。
门其实很重,但刘禅觉得自己的力气也不小,没用多大力气就推开了。
虽然他平时锻炼身体的方式不过是围着寝宫转几圈,直到身上微微泛起汗意便作罢,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锻炼,刘禅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比朝堂上那些病弱的文臣要好上太多,更别说那些养尊处优的豪门贵族了。
进门后眼前一片昏暗,刘禅使劲眨了眨眼才适应过来。
屋内很暖和,他看到了噼啪作响的炭火,注意到炭块中还带着大量黑色,显然是刚点燃不久。
刘禅回头瞥了一眼老太监,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表示。
老太监还是如此细心周到,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
但正因为事事都让刘禅称心如意,反倒让他不得不处处小心提防——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禅心里叹道:“做帝王难啊!最高的权力在手,稍用错地方,用错人,都会酿成或大或小的祸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回头瞥了一眼老太监——他可不希望老太监成为历史上第二个黄皓,权力的腐蚀力实在太可怕了!
突然有些理解相父为何要事必躬亲了。
就他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脾性,事事以法度为先的行事作风,再加上凡事必定以身作则的做派,估计没几个人能做到他的五分之一。
或许他对原本的刘禅——也就是现在的自己——那种程度的包容,已经是极限了。
相父或许是真的看透了权力,看透了它恐怖的威力。
那确实是稍不留神就能影响千万人的可怕力量。
刘禅觉得,若不身处这个位置,根本不会明白权力这种东西对人心的可怕考验与反复折磨。
想要变坏实在太容易了,只需一瞬间的动摇,只需将良心稍稍藏起来一点就行,毕竟到处都是权力带来的诱惑。
刘禅使劲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背着双手,围着密殿慢慢转了两圈。这是他的习惯。
如果可以,刘禅更愿意在上朝的时候,在那个高大许多的大殿里转上几圈,围着蜀国的大臣们转几圈。
但这似乎不太符合规制,会被那些眼里容不得沙子、吹毛求疵的礼官们指责,甚至骂得狗血淋头——不一定是出于公心或忠贞体国……只因这是他们的职责,更是他们的权力。
对于权力,势必要牢牢抓在手心,否则他们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那么也就失去了权力、身份、地位等等一切。
想到这里,刘禅不由联想起嘉靖皇帝的大礼议事件,其实不过是一场权力之争。
刘禅觉得,自己仿佛从由张兴学引起的一系列事情里,领悟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刘禅坐在自己的榻上。这榻席用的是某种他不知道名字的珍贵动物皮毛制成,十分柔软舒适,松松软软的,大大减轻了他跪坐的痛苦。
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至今仍不太习惯这种跪坐方式——膝盖会疼,屁股会疼,起身也不方便。
更不习惯的是那诸多规矩:坐着时必须端端正正,不能随意倾斜摇晃,身体各部分都要挺直,保持端庄严肃的姿态。
毕竟这是宫内,最讲究规矩礼仪的地方,刘禅觉得也不能太过分。
刘禅本想着要尽快把靠背椅引入进来,就是神农院庄院里的那种太师椅,但这需要等待合适时机。
不过他确信,跪坐这套礼仪迟早会被淘汰,他去提前引进靠背椅子,也不过是提前了这个过程。
只是没想到某个岛国竟将它延续到了现代社会,这不得不让人感慨唏嘘!
在刘禅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太监已经忙忙碌碌地煮好了茶水,端上了糕点。这时门外传来通报:“丞相诸葛亮到!”
刘禅立马起身,说道:“快快有请!”
诸葛亮进来,恭恭敬敬地向刘禅行礼,动作一丝不苟,身上衣袍间,还带着寒气。
刘禅连忙说道:“相父快快请起,不必拘礼!”
双手微微搭着他的胳膊,稍加力气将他扶起。接触时感觉到硬硬的骨头,确实比往日更瘦了。
看到诸葛亮,刘禅觉得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
他仔细看了看,相父还是如同往常,脸还是那么瘦,整个身体也是那么瘦,透着清癯矍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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