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满了樊梁城的天空。
城南一处偏僻的院落里,灯火昏黄,映着几道身影。
诸葛凡独自坐在石桌前,面前摆着一局残棋,黑白子交错,杀机凛然。
他不时落下一子,神态悠闲,仿佛在等着某个晚归的友人。
院内,气氛却与他的闲适截然不同。
赵无疆抱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佩刀,靠在廊柱下,闭目养神。
院子另一角,关临正唾沫横飞地给吕长庚和庄崖讲着他当年的“光辉事迹”。
“想当年,老子在登城营,那可是头一号的猛人!”
关临比划着,神情激动。
“攻城之时,底下箭矢跟下雨似的,老子眼皮都不眨一下!瞅准时机,一个大跳,脚踩着袍泽的肩膀,‘嗖’地一下就窜上了城楼!”
吕长庚这个憨直的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瓮声瓮气地问:“然后呢?”
“然后?”
关临一拍大腿。
“然后老子一个人,砍翻了他们几十个!”
庄崖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
就在关临说到自己如何威风八面,吓得敌军屁滚尿流之时。
庄崖和吕长庚对视一眼,忽然齐齐扭头,默默地走到院子另一边,开始检查自己的兵器。
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排练过一般。
“哎?”
关临说到兴头上,发现听众没了,顿时有些尴尬,走上前去。
“怎么不听了?正到精彩的地方呢!”
吕长庚抬头看了他一眼,闷声道:“我怀疑你唬我。”
庄崖在一旁点了点头,补了一刀。
“老吕,他拿你当傻子。”
吕长庚闻言,瞪了庄崖一眼。
“你放屁!他明明拿你当傻子!”
关临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这两个铁憨憨的肩膀。
“你俩,差不多。”
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两个活宝,走到诸葛凡身边坐下,压低了声音。
“那两个今天真能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诸葛凡笑了笑,又落下一子,棋盘上的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凶险。
“殿下那边的路子已经铺好,饵也撒了出去,由不得他们不来。”
关临“嗯”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确定今天那两人有人要动手?”
诸葛凡的目光落在棋盘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苏承瑞动不动手,我不知道。”
“但是苏承明,他要是能老老实实、一文不少地把钱乖乖给我,那他就不是我认知中的苏承明了。”
关临闻言,笑了。
“罢了,属你聪明,就听你的。”
他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一事。
“话说,我怎么最近没在大营那边看见干戚那家伙?你给他安排到哪儿去了?”
“说真的,就他那身板,不去给我扛纛,真是屈才了。”
诸葛凡头也没抬。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自己去劝他,能劝动他,算你本事大。”
关临嘴角抽了抽。
想起干戚那头倔驴的脾气,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算了。
诸葛凡端起茶杯,刚送到嘴边。
院中,原本各自戒备的赵无疆、吕长庚、庄崖,连同方才还在嬉笑的关临,四道目光,四股截然不同的杀气,在同一瞬间,齐刷刷地射向了院门的方向。
空气,骤然凝固。
“叩叩叩。”
敲门声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笃定。
门外,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却依旧难掩那份深入骨髓的傲慢。
“阁下可是配方持有者?我乃大梁三皇子,特来与阁下,进行一场交易。”
诸葛凡笑了。
他放下茶杯,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狰狞,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
关临四人见状,身形一闪,瞬间隐没在院中的阴影里,气息全无,仿佛从未出现过。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戴着面具的诸葛凡一人。
他走到门口,却没有开门。
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上了一种独特的、沙哑的腔调,模仿着南方异族的口音。
“三皇子殿下,从何处得来了在下的地址?”
门外的苏承明听到这口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异族?
正好。
动起手来,更方便,也更没有后顾之忧。
“从夜画楼得来的。”
苏承明淡淡地回答。
“吱呀——”
院门打开一条缝。
诸葛凡站在门后,昏黄的灯光将他戴着面具的脸映照得愈发诡秘。
苏承明看着对方的装扮,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
“阁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诸葛凡侧过身,让出一条路,将苏承明请了进来。
“如今在下这配方,可谓是树大招风。”
“在下胆子小,无可厚非。”
苏承明冷哼一声,也不客气,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直接在石桌旁坐下,那姿态,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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