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苏承瑞端坐于书房主位。
他身着一袭暗金色蟒袍,面色沉静,正姿态优雅地端着一盏白玉茶杯,轻轻吹拂着水面上的热气。
背部的伤势经过几日调养,虽仍有痛感,但他挺直的脊梁却没有丝毫弯曲。
身为大皇子,即便是在自己的府邸,风范也绝不可失。
一名心腹下人脚步匆匆地从门外走入,躬身行礼,声音压得很低。
“殿下,白糖配方持有者的地址,打听到了。”
苏承瑞吹拂茶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眼皮,眸光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知道了。”
“退下吧。”
然而,那名下人却没有动。
他依旧躬着身子,头垂得更低,似乎还有话要说。
苏承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还有何事?”
下人的声音愈发压抑,带着一丝紧张。
“回殿下,昨日夜里,我们安插在三皇子府外的人传回消息。”
“三皇子……亲自去了九皇子府。”
“出来时,神情颇为得意,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显然……是得了什么宝物。”
苏承瑞捏着茶杯的手指,猛然收紧。
白玉的杯壁上,发出了一声细微的、不堪重负的轻响。
颇为得意?
能让苏承明那个阴沉的家伙,得意到连脚步都藏不住的地步。
除了那日进斗金的白糖配方,还能有什么?
苏承锦!
又是这个废物!
他竟然真的能联系到那配方的持有人!
“啪!”
一声脆响。
价值连城的白玉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坚硬的金砖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水混杂着茶叶,溅了一地。
“速去联系持有人!”
苏承瑞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本王今日,便要交易!”
那下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生怕慢上一步,那碎裂的就不是茶杯,而是自己的脑袋。
书房内,瞬间只剩下苏承瑞粗重的呼吸声。
他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片,英俊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扭曲。
“狗东西!”
“命还真硬!”
“上次秋猎没能弄死他,这次又来坏本王的好事!”
此时,一直侍立在旁,沉默着为他添炭烹茶的一名白袍男子,缓缓开了口。
他的声音温润平和,与这书房内暴戾的气氛格格不入。
“殿下息怒。”
白袍男子不急不缓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仿佛那碎裂的不是珍品,只是寻常瓦砾。
“为这等小事动怒,乱了心神,反倒不值。”
苏承瑞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的怒火却依旧在翻腾。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白袍男子。
“小事?”
“先生,那白糖生意一日便可获利数万,你管这叫小事?”
“更何况,苏承锦那个狗东西,竟然明目张胆地倒向了老三!”
白袍男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而沉静的脸。
他笑了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轻易便能安抚人心。
“殿下,正因如此,您才更无需自扰。”
他将新的茶盏放到苏承瑞手边,重新沏上一杯。
“白糖一事,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那配方持有者,想必也不是愚钝之辈,自然明白价高者得的道理。”
“三皇子就算真的从九皇子那里得到了门路,也不过是先行一步罢了。”
白袍男子的眸光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殿下您想,如此奇货,价钱岂会便宜?”
“三皇子就算真的拿下了配方,想必也要掏空半个家底,府库必然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
“而这个窟窿,不正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吗?”
苏承瑞的眼神一动。
他瞬间明白了白袍男子的意思。
父皇最忌讳的,便是皇子结党营私,私下敛财。
老三若是为了这配方,动用了大笔来路不明的银钱,只要自己抓住这一点,便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苏承瑞心中的怒火,终于平息了大半。
但他依旧有些不甘。
“老三这些年,背靠卓家,手中还有吏部,积攒了不小的家资。”
“就算花大价钱拿下白糖配方,恐怕也未必会伤筋动骨。”
白袍男子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殿下,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圣上刚刚下令,让三皇子彻查南地内贼,正是风口浪尖之时。”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动用大笔银钱,岂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就算他当真有办法掩盖过去,但只要他买了,我们就有了攻讦他的理由。”
“到时候,只需在朝堂之上,稍稍提及此事,圣上心中,自然会埋下一根刺。”
苏承瑞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白袍男子,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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