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妃上心头 第105章 《步军统领的抉择》

腊月的北京城，天寒地冻，呵气成霜。然而，比天气更冷的，是弥漫在权贵阶层心中的寒意。康熙皇帝病危的消息已不再是秘密，杨春园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吸扯着整个帝国的神经。京城九门之内，表面依旧维持着天子脚下的秩序，但暗地里，各种力量都在进行着最后的博弈与观望。在这其中，一个人的态度，几乎牵动着所有有心人的心弦，那就是步军统领，隆科多。

隆科多，出身满洲镶黄旗佟佳氏，家族显赫，其姑母是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论起来是康熙的表弟，正经的皇亲国戚。他掌管的步军统领衙门，负责京畿内城的巡防、缉捕、治安，麾下两万余兵力，虽非野战劲旅，但驻扎京城，日夜巡弋，控制着内外城交通要道和各大城门，其位置之关键，在承平时期或许不显，但在皇权交替的敏感时刻，却堪称“定海神针”。他倒向谁，谁就掌握了京城的绝对控制权，足以影响甚至决定大局的走向。

此刻，步军统领衙门的内堂中，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隆科多眉宇间的凝重。他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对着跳跃的烛火，反复摩挲着手中一枚温润的田黄石私印，眼神复杂难明。

一、 各方势力的角逐

这些天，隆科多的府邸和衙门，明里暗里收到的“问候”与“示意”络绎不绝。

八爷党的人来得最勤，手段也最是委婉而犀利。来的有时是位高权重的宗室，有时是与他有同年之谊的部院大臣，言谈间无不赞誉八阿哥胤禩的“贤明”，描绘其若登基后朝堂清明、众正盈朝的美好图景，并暗示隆科多若能在此关键时刻“顺应天命，辅佐明君”，将来必是擎天保驾的第一功臣，位置将远超如今一个步军统领。甚至有人隐隐提及，当年胤禩争储失败，隆科多未能全力相助，如今正是弥补裂痕、重修旧好的良机。这些话语，如同软刀子，一下下割在隆科多的心上，既诱之以利，又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若不相助，待八爷得势，秋后算账岂能免俗？

支持十四爷胤禵的势力，则多是通过书信或口信传来西北的消息，强调胤禵深得军心，战功赫赫，乃国之柱石，且皇上对其宠爱有加，屡加褒奖。他们希望隆科多能稳住京城局势，静待胤禵凯旋回京，届时自然众望所归。这种说法，将隆科多定位为一个“维稳者”和“等待者”，虽无近利，却似乎更符合朝廷法统和康熙可能的心意。

而雍亲王胤禛这边，却显得异常“安静”。没有重量级的人物前来游说，没有天花乱坠的许诺，甚至连常规的问候都比往常更少。这种异乎寻常的沉默，反而让隆科多更加不安。他深知胤禛的为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与世无争。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或者说，是一种最后的考验。

二、 胤禛的“闲棋”与隆科多的权衡

隆科多不由得想起这些年与雍亲王的交往。胤禛对他，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态度。论公，胤禛交代下来的与步军统领衙门相关的公务，他都一丝不苟地完成，胤禛也从未刁难。论私，胤禛从未像八爷那样刻意拉拢结交，但也并非毫无表示。逢年过节的例行走动之外，偶尔会赏赐些不太起眼却颇合他心意的古玩字画，或是在他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时（如手下人出点纰漏被御史弹劾），胤禛会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暗中帮衬一二，做得滴水不漏，既给了他面子，又不会让他觉得受了多大恩惠。

更让隆科多印象深刻的是，大约一年前，他手下一位老资格但性格耿直、被他边缘化的参将乌雅·成才，家中老母重病，急需用钱，四处借贷无门，几乎要走投无路时，却突然得到了一笔“无名”的资助，助其渡过了难关。乌雅·成才感激涕零，却始终不知恩人是谁。隆科多后来隐约查到，这笔钱的来源，似乎与雍亲王门下某个不起眼的管事有关，但线索到此就断了，胤禛也从未提及此事。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与八爷党大张旗鼓的拉拢截然不同。它不给你施加压力，不让你觉得欠了多大的人情，却在你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隆科多明白，胤禛这是在告诉他：我了解你的处境，也尊重你的位置，我给予的帮助是出于公心或是对人才的爱惜，而非单纯的交易。同时，这也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你的衙门里，有我的人，你的动向，我并非一无所知。

如今，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时刻。隆科多反复权衡：

支持八爷？八爷名声好，党羽众，看似胜算很大。但皇上真的会传位给一个曾经结党营私、被严厉申斥过的儿子吗？而且八爷党势力盘根错节，自己即便投靠，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未必能得核心地位。一旦事有反复，风险极大。

支持十四爷？十四爷军功赫赫，圣眷正浓，且远在西北，若自己稳住京城待其归来，确是从龙首功。但西北距京城山遥路远，皇上病情瞬息万变，万一十四爷赶不回呢？京中八爷、四爷岂会坐等？到时京城大乱，自己这个步军统领首当其冲，能否控制住局面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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