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城在深井涌泉的奇迹与冷酷应对林承宗驱民毒计的决绝中,再次险死还生。然而,城外的惨状并未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林承宗见毒计未能奏效,恼羞成怒,变本加厉,竟派骑兵四处扫荡,将更多周边州县的流民、乃至部分被击溃的小股义军,如同驱赶牲畜般,不断驱至寒川城外!
一时间,寒川城外方圆数里,沦为了真正的人间炼狱。数以万计的灾民蜷缩在泥泞与污秽之中,缺衣少食,疫病横行,每日都有大量尸体被随意丢弃,引来成群乌鸦和野狗,恶臭冲天,惨不忍睹。绝望的哭嚎声日夜不息,如同魔音灌耳,折磨着城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林承宗的意图恶毒至极:寒川若开城救济,则粮草耗尽、瘟疫传入,不攻自破;若闭门不理,则眼睁睁看着同胞惨死,道德崩溃,军心涣散。无论哪种选择,寒川都难逃一死。
寒川城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城头守军望着城下的惨状,目眦欲裂,士气受到严重影响。就连最坚定的将领,眼中也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主公!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在军议上哽咽道,“那里面有老人,有孩子…”
“开城?开城就是死!我们救不了他们,只会一起死!”另一名老成持重的军官厉声反驳,声音却带着颤抖。
“可他们是我们的同胞啊!”
“城外还有数万虎狼之敌!”
争论在指挥所内激烈地进行着,每个人都承受着巨大的道德拷问和现实压力。
王玄策面色惨白,喃喃道:“林承宗此计,乃绝户之策,阳谋…无解…”
苏婉清泪流满面,却说不出一句话。
郑知远拳头紧握,钢牙咬碎。
禽滑厘仰天长叹。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沉默不语的林牧之。
林牧之站在窗边,望着城外那一片绝望的景象,听着隐约传来的哀嚎,背影僵硬如铁。他的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理智告诉他,开城是自取灭亡,寒川的存续高于一切。但良知却在疯狂地呐喊,谴责他的冷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城外的死亡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突然,林牧之猛地转过身,眼中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光芒!
“开仓!”他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指挥所内。
“主公?!”
“不可!”
众人惊呼。
“非是开城门!”林牧之斩钉截铁地打断他们,“是开仓!济灾民!”
他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城外几个位置:“林承宗想用道德和瘟疫压垮我们?我便反其道而行之!他要让我寒川见死不救,失尽人心?我偏要救!还要让天下人都看着,是谁在残害百姓,是谁在拯救苍生!”
一个极其大胆、风险极高却又蕴含着一线生机的计划,从他口中迅速道出:
“一、 于城外险要处,设立‘赈济点’:选城西黑石崖、城东废堡两处地势较高、易守难攻之地,立刻派工兵队连夜加固工事,架设弩炮!由郑知远派精锐护送,运送部分粮草、药材、清水至该处!”
“二、 以工代赈,择强而济:派出使者(以弩箭射书信入流民群),宣告:寒川粮秣有限,无法普济众生!然,愿提供活路!青壮者可往赈济点,以工换粮!工作为:协助掩埋尸体防止瘟疫、修建防御工事、甚至…经训练后,编入辅助队,参与对林承宗部队的骚扰作战!老弱妇孺,可于指定区域排队,每日限量施粥一次!”
“三、 严格防疫,划清界限:所有赈济点与流民营之间,挖掘深沟,以石灰画线,派兵看守,严禁未经消毒者越界!所有运粮人员,全身防护,归来后严格隔离!所有食物,必须煮熟分发!”
“四、 广而告之,占据大义:将寒川开仓济民、林承宗驱民送死之举,写成檄文,抄录数百份,由死士或信鸽设法传遍周边州县,乃至…送入雍州、传往京师!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是谁仁,是谁暴!”
此计一出,众人皆惊!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在火山口取栗!但细细想来,这似乎是绝境中唯一可能破局、甚至反将一军的方法!
“风险极大!若流民暴动,若瘟疫失控…”王玄策忧心忡忡。
“若不如此,我军心先溃!寒川亦亡!”林牧之厉声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此举若成,则寒川尽收北境民心,林承宗与朝廷尽失道义!未来纵有万千艰难,民心向我,便有生机!”
“即刻执行!”
命令下达,寒川这座战争机器,再次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当夜,工兵队冒着敌军冷箭,强行出城,在黑石崖和废堡连夜抢修工事。郑知远派精锐猎骑四处巡弋,驱散小股敌军,掩护行动。
次日清晨,当绝望的流民看到寒川城头射出的、写着“赈济点”位置和“以工换粮”规则的箭书时,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了疯狂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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